就在这时,一身骑射服穿着整齐济济的锦华女子。一边梳理着高扎起的马尾发饰一边跨步迈出稍低的门槛。
“什么鬼衣领…勒死我了!”戴之芝觉得新裁作出的衣服呼吸有些困难,下手去松缓整理的动作粗鲁,心烦意乱。
却在不经意的一抬眼,便瞥见了站在门口失神的长孙盛。先是十分惊讶,反应过后,眉眼之间便尽是掩饰不住的雀跃与柔意:“长…长孙大哥?!”
长孙盛骤然一惊,迅速恢复如常。回身去探,这才看清是谁:“嗯?噢!是之芝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去冠云上课!”戴之芝没有勇气去正视长孙盛的目光,时而会瞄上一眼。因为她只顾着压低转换音腔,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以像姐姐一样如此似水幽兰,沁心平燥。
而心思细致缜密的长孙盛在问出口的那时,便低下头忍不住失笑。
“长孙大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也没什么事!碰巧路过罢了…”长孙盛再三考虑,还是选择忍耐。
戴之芝轻轻点头:“噢!”从四水归居到冠云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绕到这里了?戴之芝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问出口。
“呃…长孙大哥!时辰好像不早了,要不一起走吧?”戴之芝壮着胆子说完,目光飘忽,两只手紧紧抓住两侧的衣摆。
长孙盛颔首,表示答允:“也好,那便同行吧!”
戴之芝还想着提前做好拒绝的准备,不由得喜出望外,用力点头:“嗯!”
长孙盛与戴之芝并肩离去没不久,近日身体病弱的戴菱在另一名小婢的扶持下走到府外门口散散步,顺便透一透气。
“咦?那不是二小姐吗?她旁边的那位男子是谁啊?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戴菱正掩口轻咳,闻言后她便抬头去瞧。恰好那二人已经走过石桥最顶端处,只能看见那一高一低的上两道背影倏然消失不见。
“许是芝儿的同塾好友罢了…咳咳!”戴菱的神色安然不明,只看到那男子的上半身。第一个念头自觉想到了某个人却又即刻打消,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自己分明应该庆幸,却反而忽然有一口浊气由肺袭喉。
“大小姐!要不还是回屋歇着吧?可万不能沾染成风寒痨病了!”一旁的小婢急忙扶稳戴菱,担忧不已。
“咳咳咳!也好…”
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剧咳后,戴菱隐约发现到胸口处开始会有丝丝血腥气味上下涌动。也不再选择强撑,便任由小婢搀扶她返回闺房……
稍瞬即逝,很快到了傍晚时分。刺目的光线收敛起,灿阳迟迟不肯坠于西边山岭深海,它想遥望寂静得晚霞如何蔓延烧红了整个天空。
画面再转,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还未盛放的合欢树,喜光,耐干燥瘠薄,不耐水涝,因此是为鸳鸯渡一大特色。
本地的老人常称它马缨花,或落叶乔木。树干是灰黑色,花期生长在初夏,若是盛开头状便成花序,合瓣花冠。雄蕊多条,嫩枝、花序和叶轴被绒毛。颜色大数是淡粉色有或大红色居多,霎是好看。
其中一棵合欢树下,隋文帝几人从塔中祈拜完毕,但没有按照原路返回。第一时间召来了当地的刺史、典签、州都、郡正、主簿等官员一一询查,一行人对于从天而降的当朝圣上没有丝毫防备,更是惊恐万状,不免手忙脚乱。
“臣等未曾接收到谕旨,不知陛下驾临至鸳鸯渡!若有疏忽之处,还请陛下多多恕罪!”执管鸳鸯渡的刺史方让五,正式上任不久。褪下华贵衣饰,率领身着简约低调的便衣。
得知谕令,不顾招呼喜宴贵宾来客,立马片刻不停地从府邸一路赶来,连马匹和车轿都未来得及备。
“臣等拜见陛下!”
此时此刻,众人不由得跑出一脑门的冷汗。方让五双膝跪地,跟在后面的小官员也纷纷行礼叩拜。
隋文帝抬手轻挥:“都免礼吧!”
“谢过陛下!”
“朕此次出巡探询民情是为隐密之行!尔等务必须得切记,不可对外闲杂人等肆意声张!”
“是!臣等遵旨!”
走了许久的隋文帝暂且坐在一张空置的木桌跟前稍作休息,陌满奇在左,鱼具泪在右。
“现在言归正传!方爱卿!朕且问你,鸳鸯渡前久有一段时间内可是遭遇了严重的旱灾?”谈起民政事宜,隋文帝的脸色瞬时变得异常严正穆重。
“回…回陛下的话!确…确有此事!”方让五心下骤然惊慌,当即躬身恭敬拱手。盯向地面的目光飘移不专,不知觉手心逐渐出了些冷汗。
“源于什么不上报朝廷?朕先听你作何解释!”
方让五闻言仰面,‘扑腾’一声再次跪下:“陛下!一切皆是微臣的意思,与他人无关!臣在未上任之前原本还只是一个处理文书的小吏,不知历经多少万难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高度。
而偏偏就在微臣刚上任不久,就出现这等灾祸!微臣自以为神通广大,一头脑热冲出去解决此事!却没想到会变得越不尽如意…担心朝廷会责罚下来,因…因此才更加不敢上报…不过陛下您放心!现如今鸳鸯渡百姓的生活已全部恢复往常,每日还会派人定时发放米粮食面!您大可不必过虑!倘若一定要罚,微臣等人绝无二话!”一番绘声绘色、慷慨激烈的自我陈词言罢之后,方让五认罪的身子又紧接着躬下了几分。
方让五看起来一副‘奸佞’的面相,言行态度却十分诚恳真挚不圆滑。
来龙去脉与因果顺络讲述清晰,听上去似乎毫无漏洞可言,这倒是让隋文帝一时作了难。
“全部?你可确定是全部吗?”隋文帝眼眸略转,忽地出让众人纷纷疑惑不解的这么一句。
可方让五却心知肚明,瞳孔本能地扩大。在气势严威的步步压迫下,拼死强撑:“回…回陛下!是全部!”
此时此刻的氛围太过凝重,就连一直沉吟不语的陌满奇和鱼具泪也不禁动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