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吃了,接下去两三天的路都没有驿站。”面具男笑了两声,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开。
白缘看着那个硬馒头沉默。
路是越赶越颠簸,白缘几次三番都要吐出来,面具男暗中来看了几次她。
然后加快了脚程,三天的路程压到了一天半。
白缘两三天没吃没喝,整个人有点脱水无力,手上绑的绳子早已解开,她却没有力气逃跑。
原来失去巫术的自己还不如这些普通人类,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脆弱。
边上有看不过眼的士兵好心给她一壶水,她小口小口喝着。
“闷骚面具男呢?”她喝完缓过气来随口问了一句。
那士兵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不知道闷骚是什么意思,不过这队人里戴面具的只有少主。
“你说的是少主吗?”
“闷骚面具男是你们少主啊?”白缘其实看出来闷骚面具男十有八九是这队伍里很关键的人,她现在脑子钝钝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姑娘怎得连自己被献给谁都不知道呢?”
白缘再度陷入沉默。
“我真不是自愿的。”
“有区别吗?不最后都是我们少主的人。”
白缘现在要是有力气,一定让这个士兵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人心难测。
“就那么不想当我的人?”闷骚面具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马车后面。
白缘无语:“你撒泡尿照照你那样子。”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白缘承认她心直口快了,但她也没想过下场是直接和面具闷骚男睡同一辆马车。
面具闷骚男把她丢进豪华马车,自己坐在马车门口不进去。
她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寻思好歹换了个好点的幻境,比之前粗糙的硬马车舒服。
夜月空明,星灵疏朗。
闷骚面具男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缘。”她昏昏沉沉又睡了一天,除了睡之前喝的一壶水,什么都没吃。
现在除了饿,就是饿的睡不着。
“吃东西吗?”
“我饿了好几天,你说呢?”白缘有气无力。
“我叫白术。”闷骚面具男摘下面具,是那张熟悉的脸。
白缘的心情此刻翻江倒海。
愤怒,憎恨,厌恶,一齐涌上心头。
“饿坏了?”白术看到她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给你,吃吧。”白术把吃的递给她。
不再是硬巴巴的干粮,是还带点余温的大饼,还有一壶清甜的山泉水。
白缘盯着那只给她递来食物和水的手。
突然发恨咬了上去。
“你属狗的啊?喂!”白术猛地被咬了一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劲上来才发现自己被咬了。
“不吃就不吃,咬我干嘛。”白术把吃的放下,收回鲜血直流的手,随手又拿了一壶水冲了冲,撒了点药扯上布条裹住。
“你不是人。”白缘淡淡的。
“我怎么又不是人了,我不是人我管你吃管你睡。”白术气呼呼地戴上面具。
白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被遮盖在面具后,心里的起伏逐渐平静。
“我讨厌你,你离我远一点。”
“你怎么又讨厌我,我一会不是人,一会被你讨厌,还要被你咬,怎么好坏都让你说完了。”白术还是一次被女孩子咬。
“你哪里好,你哪都不好。”白缘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然后想想,活下去要紧,报仇什么的也得有力气啊,她现在不能用巫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然后再转过来,吃东西喝水,吃得干干净净,拿起水壶嘭的一声砸白术头上。
“你干嘛,没完没了了?”白术被砸醒。
他之前觉得白缘就是一个爱闹的小孩,自己忍一忍就好了,哪怕手被咬了,也因为比较稀奇而不计较,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他也忍不了。
“晚安,等我休息好暗杀你。”白缘吃饱喝足翻个身继续睡,还跟白术挥了挥手。
白术一时非常无语。
然后叹气,继续靠着车门小憩。
越走越冷,白缘的脚都不用上药,反正冻住了,也不会发炎流脓,就,一直没好呗。
她甚至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了。
早上甚至飘起了雪花,白缘敲了敲车的门框。
“又怎么了?”白术不耐烦。
“把你外套给我.”白缘觉得自己有点冷。
“干嘛?”白术边问边脱下外套递给她。
“冻死你啊,还问。”白缘裹上白术的外套,捧着白术的热茶,舒了一口气,不冷了。
“我脚好疼。”白缘在车里继续嚷嚷。
白术掀开车帘:“怎么不疼死你?”
“不会说话就闭嘴。”白缘用伤脚踹他。
“你会说话,你倒是说句人话。”白术拽住她的脚,给她上药。
“你倒是干点人事,我才能跟你说人话。”白缘任由他给自己的脚上药,虽说她不吃嗟来之食,但,骨气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我怎么就不干人事了?”
“你怎么就干人事了?”
“鬼知道你在说什么。”白术把她的脚包好放下,然后出去。
“外面那么冷,你要不进来?”白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切。
“呦?姑奶奶善心大发?”白术搓着手坐进车里,把帘子拉好,不让外面的冷风透进来。
“我怕你死的太快,我还没折磨够你。”白缘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她对白术现在就一种使劲折磨他的状态,倒不像一开始那样盼着他死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白术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自从取下面具就一天到晚被她呼来喝去干着干哪,以前也没人敢这样使唤他。
“不坐滚下去,挑三拣四。”白缘后悔叫他上来了。
“这是我的马车,你搞清楚。”
“我搞不清楚。”
“行行行,你赢了。”白术由着她胡闹。
白缘想到她被怜紫和寒凌救下来时听到的噩耗,一时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把你折磨到死我才会赢呢。”
“你这女的有毛病,我懂了,沧州这是给我送了个祖宗。”
“谁让你把我抓回来。”
“我是个好人,你不是。”白术咬牙切齿。
“好人会造反?”白缘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白术这支叛军到底为什么会造反。
“怎么不会?我一家老老小小全让狗皇帝杀了,我起义是为了给我的家人报仇。”白术提到自己的伤心事情绪也难免低落。
“没事,反正你以后还会屠了别人家的老老小小。”
白缘心里很清楚。
水天使的覆灭是真的,巫女部落被血祭也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以后还会屠了别人家的老老小小?你还能预知未来不成?”白术觉得她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我不想说。”白缘怕打破这个时空的规则,即便她拥有自己的记忆,也不敢说。
可着劲折磨现在这个人畜无害的三好青年就成。
“你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白术天天被白缘喊打喊杀连殴带骂,偶尔看她难免低落,这次近距离看到也不免心软。
“我懒得理你,吃饭叫我啊。”白缘寻思快点把自己的脚养好才行,倒头就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