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向来随性洒脱，别说出嫁从夫的规矩约束不了她们，就是男欢女爱，一直以来也是你情我愿随意的很。
守寡这种事放在武林中其实不常见，杭之记得那个赫赫有名的“辣娘子”死了三次夫婿，有传言说她命硬克夫……前阵子却是照旧四嫁，还是一样风光得意。
但看着眼前情深不悔的白沉毅，杭之忽的生出了闺宅院子里一般女儿家的心思，她缓缓开口，“一女不事二夫……即使有一天生了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变故……我也绝不会再嫁，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保证这一辈子身心只属于你一人，所以……”
杭之的表情变得坚定，“反正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着纳妾！”
“不会。”白沉毅回应的认真。
听到回话，杭之整个人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沉重的气。结果还没来得及为她和白沉毅之间少有的“山盟海誓”而感动，就被白沉毅下一句欠揍的话气的想翻白眼。
“只要杭之受得住我的需求，我自然不会纳妾。”
“什么意思？”
“男人纳妾，无非那么几种原因，杭之武林第二美人的头衔摆在那，论姿色和身段哪里是普通的阿猫阿狗比得上的……我何必正儿八经的佳酿不喝，跑出去买那些杂七杂八勾兑了不少水的次酒？我又不傻。”
“你的意思是佳酿不够喝的时候就可以去外面招蜂引蝶胡作非为喽？”杭之瞬间黑脸。
白沉毅咂巴了下嘴，大爷似的说道：“差不多吧，所以伺候好爷知道吗？”
“信不信我现在呼你两巴掌。”
白沉毅笑的一脸得意，闭上眼睛，把脸凑上去。
杭之到底没有真的舍得蹂躏白沉毅那张俊脸，只是很轻很轻地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两下。
“我们晚上去逛集市好不好？”
“求我。”白沉毅依旧闭着眼，简单明了地吐出两个字。
“求你。”杭之毫无压力地说出求你两个字。
白沉毅两眼微睁，调戏道：“嘴皮子一动就完了？行动上不用表示一下？”
话落，杭之迅速地一口亲在白沉毅的嘴角，“可以了吗，我的少主大人？”
白沉毅内里心满意足，外在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虽然我很心悦你喊我少主大人，不过，你也知道，教内还有很多公务等着我去批，恐怕……”
“拜托拜托。”杭之毫无底线地撒娇。
毕竟撒娇是最管用也最不费力的办法。
“唔……你还记得两年前你的及笄礼上，我送你的那件——浅紫色莲花刺绣的交领大袖襦裙吗。”
杭之心虚地眨了眨眼，好像是被她退回的那件礼物？
她该回记得还是不记得？
不管怎样，都好像是道送命题。
“别给我装无辜，就是那件我满心欢喜地送出，最后却被你冷冷退回的贺礼。”
“我错了。对不起。”杭之麻溜地乖乖认错，小心翼翼地扯着白沉毅的领口。一副忏悔的模样。
“你穿那件，我就答应陪你逛集市，逛到天明都行。”
“你还收着？”
“不然呢？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哪舍得扔啊。”白沉毅一副心疼钱的样子。
其实压根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他总想着杭之有一天能接受他的心意。
毕竟是两年前的事了，杭之没料到白沉毅还收着那件被退回的贺礼。
她隐约记得那件衣服之所以被白沉毅挑中，是因为其出自京都最好的裁缝和绣娘之手，一眼看去，让人惊艳的那种漂亮。当时被京都的贵女炒到“一掷千金”的地步。
结果最后被白沉毅买到了。
看白沉毅一副“心心念念”的样子……她突然罪孽感好重怎么办？
——
所以最后为了弥补，杭之不仅妥协了服装衣着的搭配，连发髻发饰都是白沉毅亲自上的手。
“你是不是帮别的姑娘挽过发髻，不然怎么会这么顺手？”杭之望着镜子里正在给她插步摇的白沉毅发问。
“是啊。”白沉毅一副洋洋自得地回道，趁着杭之变脸前又补充了一句，“我帮我娘挽过几次。后来我爹吃醋了，就不准我再碰我娘的头发了。”
“那步摇呢？”
“是我为你准备的十六岁生辰礼物。”
“十六岁？”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有了及笄贺礼被退的前车之鉴，我哪还敢送什么生辰礼物？怕是送了，也会被你看也不看地退回来，到时候岂不是要成为整个武林的笑话？”白沉毅这句话里带着无尽的埋怨。
“所以你准备了……却没送？”杭之不再从铜镜里打量身后的人，而是回过头去询问。
“嗯。”白沉毅故作轻松地回答。
杭之的内心顿时百味杂陈，她到底辜负了她的少年郎多少深情呀。
“没关系，我今年的生辰礼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送。我一定……一定不会再拒绝。”
“但愿如此。”白沉毅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愿两个月后她的杭之不会再变回不近人情的杭宫主。
“走吧，逛集市去！”
……
“白沉毅，这个这个，我想要这个糖人。”
“还有这个，这个梨花膏我也喜欢。”
“还有还有……”
“白沉毅你快点！我要放孔明灯！”
尽管一些小摊老板见多了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但今晚这对还是不由得让他们眼前一亮。
尤其是靓丽的女子兴冲冲地跑在前头，挨个尝试着摊子上的小吃，俊俏的公子任劳任怨地跟在后头，既宠溺又无奈，一个个地付账。
街上许多已经成亲的小夫妻也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
“丫头，你有什么愿望，就写到孔明灯上，神明看到了，就会帮你实现的。”卖孔明灯的老婆婆笑呵呵地对着杭之说。
“嗯，我知道。”
“附赠的笔墨在这里，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许愿了。”
“好的，谢谢您。”
杭之拿着孔明灯走到空旷处，深思了一会，提笔写下一个“愿”字。
站在一旁的白沉毅却是神色微讶，脱口道：“我记得你不信神明。”
“对呀。”
孔明灯飘到天上，神明看不看得到还另说，就算看到了，也不见得那么有空帮每一个人都实现愿望。准确地说，孔明灯上的愿望只是许愿人的一种寄托罢了。
“那你还……”
“你不是会看见吗？”杭之直接打断了白沉毅的话。
在孔明灯外面那层薄纸上落笔：愿少主大人能早点娶我，温柔待我宠我，一辈子都不变！
白沉毅算是明白了，杭之哪里是向神明许愿，分明是向他许愿呢。
红色的孔明灯越飞越远，带着杭之的憧憬和遐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