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你是要让越简和越梵都知道我屋里藏了个姑娘吗?”白沉毅一把捂住杭之的嘴,生怕她高声引来其他人。
杭之不满地瞪了一眼,无声地抗议,和着她还见不得人了?
感觉到杭之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不满情绪,白沉毅无奈地放下自己的手掌,面带恳求道:“稍微小声一点好不好?”
杭之把头撇到另一边,不再看白沉毅,双颊微鼓,带着气恼,“我现在好歹也是魔教少主心尖上的人吧,以后也会成为魔教的少主夫人,若是再往以后的以后算,那就是魔教未来小少主的娘亲。所以……”杭之特意在“所以”的字眼上加重了音调,“被发现了又怎样?”
一副任性又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沉毅简直看傻了眼,杭之一句又一句的话灌进他的耳朵,把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想反驳却又挑不出其中的错处。
继而露出挣扎的表情,唤了声杭之,犹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言善辩……嗓门还这么大?”
临时加上去的后半句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不过……貌似也算实情?
杭之的表情一滞,像是不敢置信白沉毅竟然用嗓门大来形容她,在脑子转过弯前,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她张牙舞爪地朝着白沉毅扑去,把他死死地压在软榻上,眼含威胁,看似柔弱无骨的拳头直直地朝着胸口锤去,“你说谁嗓门大?”
其实一点也不疼,杭之下手有分寸,白沉毅也不是什么柔弱书生。
但他依旧象征性地揉了揉被杭之锤过的地方。
不怕死地补充道:“不仅嗓门大,力气也大。”
才说完便低声笑了出来,引得胸膛微微震颤。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杭之彻底炸毛。
瞧着趴在他身上的小美人真的气狠了的样子,白沉毅安抚性地摸了摸杭之的后脑,不敢再逗弄下去,服软道:“我没本事。”
只这么一句,杭之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同时在心里默默感叹放“狠话”的重要性。
其实白沉毅就是单纯地想起娘亲知道他喜欢杭之时给他支的招,其中一条就是小姑娘都是要靠哄的,喜欢她就要让着她,面子什么的该放就得放。
想起这些,白沉毅的整个表情不自觉地变的柔软。
他的娘亲总是那么温柔,支持他的想法,考虑他的感受。
不像父亲,总是疾言厉色,嘴里念着的除了不准还是不准。
在得知他心有所属时,泼他冷水,骂他自讨苦吃,甚至在杭之身陷危险时故意禁他的足,以断他的念想。
明明自己年轻时也试图突破重重阻力与“哪哪都好”的娘亲结合……
“那你说我的声音怎样?”白沉毅的思绪被杭之拉回。
面对这个问题,白沉毅想也没想地就开口,“林籁泉韵,黄莺出谷。”
他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好词,继续道,“如江南婉约的溪水,清澈软糯,让人为之沉迷。”
简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杭之就算对自己的声音再自信,也并不觉得那些形容词适合用在她身上。
“能夸的再走心点吗?”
不要拣着好词就开始瞎说一气啊!
瞧着杭之郁闷的模样,白沉毅叹了一声,斟酌着重新开口,“传闻南海有鲛人,每逢船只出海,必以歌声诱之,掌舵人每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直至船只触礁,才如梦初醒,不过为时已晚……杭之,你之于我而言,就是如此,即使你不开口,也足以蛊惑我为你做任何事。你开口的话……大约命都愿意抵给你吧。”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我不要你的命。”
杭之突然拔高音量,吓了白沉毅一跳。
“快说呸呸呸!”
白沉毅有些奇怪杭之无端的抗拒和避讳,忍不住张口逗她,“怕我死?你以前可是恨不得要我的命呢。”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杭之大声反驳,两只手撑在软榻的两侧,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地看着白沉毅。
“真的没有。”杭之又重复了一遍,生怕白沉毅不相信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白沉毅深觉再逗下去杭之怕是会继续用湿漉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到时候就不是哄不哄的好的问题了。
而是他想蹂躏这双眸子的主人的问题了。
柔弱和依赖最容易使人燃起欲望和邪念了。何况面前柔弱的对象还是杭之……白沉毅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发的大打折扣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努力忽视和掩盖这份不自然。
“那你说呸呸呸。”杭之并没有发现白沉毅的异常,还在不依不饶刚才的事。反正一定要把不好的话呸掉才行!
白沉毅很难理解杭之在他“深情表白”下的较真,她似乎抓错了重点,他字里行间想表达的意思难道不是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吗?
“放心。”白沉毅揉着杭之的小脑袋,让她放松心绪,自信道:“我武功高着呢,普通杂鱼根本近不了我的身……你也说了,你根本没有害我的心思。所以我的命没那么轻易丢,明白了吗?”
“不要给我扯其他的东西!”
杭之有时候真的是非常执着,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在杭之略带严肃的目光中,白沉毅听话地呸了三次,这事才算揭过了。
外面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杭之再次把脑袋埋进白沉毅的胸口。
她忍不住地想起前世,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白沉毅却是很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光,只要杭之在他身边,无论吵闹或安静,他都很喜欢。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被人利用……做了伤害你的事,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会恨我吗。”杭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脆弱和担忧。
她突然很想知道白沉毅前世的最后一刻是否在心里怨过她。
“是以魔教少夫人的身份,还是以杭宫主的身份?”白沉毅没有直接回应,反倒抛出另一个问题反问。
杭之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我娘从小教导我,如果有一天跟喜欢的姑娘成了亲,一定要对她忍让有加,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只要你与我成了亲,就算洞房花烛夜拿匕首在我身上捅一个窟窿,我怕是也没有怨言的。若是能捅上一刀,再以日夜陪伴照顾弥补,我怕是会恋上那种滋味,并且甘之如饴。
“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蠢。”杭之又难过又感动。
“若是我们没有成亲……”
“若你还是杭宫主,我也还是魔教的少主,你杀我都是理所当然的……”白沉毅说到“杀”字的时候整句话一顿,瞥了一眼杭之,有些害怕她再次发火叫他呸呸呸。眼见杭之还沉浸在感动的情绪当中,才敢继续道:“人心所向而已,我有什么可恨的?爱你自始至终就是一件冒险至极的事。”
杭之的眼眶有些热了,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骂了句“傻子”。
白沉毅听的一清二楚,却丝毫不想反驳。其实两个答案没什么区别,杭之提问时的前提已经说了伤害他不是她的本意,所以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恨。
“不过……”白沉毅话锋一转,“我家杭之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被人利用呢对吧?你可是答应了嫁给我的,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不得守活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