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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原来自从那泰国黑帮组织老大唐德顺专程来到香港拜会赵阿福,向他提供珍宝讯息之后,赵阿福即召来高手密探,经过几天的侦查,己证实唐德顺所提供的珍宝讯息是确实的,但那郑德懦去向和住处至今尚未查清。不过那高手密探却侦查出一条重要线索,那便是郑德懦是陈鼎承的同乡好友,他们二人之间关系极为密切,情如手足。后经赵阿福一番思谋,决定先找陈鼎承做活舌,他既是郑德懦情如手足同乡好友,那么对郑德懦的情况他一定了如指掌,不过他是不会轻易告诉他有关郑德懦的情况,即使他懂得珍宝的事,他更不会告诉他事关重要的珍宝之事,因此必须想出一个绝好办法,诱他道出,凭他与他昔日那段時期的交情,他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弱点,只要将酒灌他个大醉,他意识和理智处于迷糊的状态下,必会从他口里套出他所要知道的情况,这叫做酒后吐真言。因此,他今天中午特意在这登云大酒店设宴邀请他喝酒,有意将他灌醉,成就好事。

陈鼎承刚在雅座上落坐下来,赵阿福又抓起茅台酒瓶,往桌面上的六隻空杯子斟满酒,隨即他指指相邻雅座上就坐的保镖,介绍道:“陈经理,这位是我的保镖王六魁,你们二人算是初次认识,我建议你们二人对干三杯酒。”

一直闷声不响,只顾低头饮酒夾菜的保镖王六魁,此刻见到他的董事长将他介绍与这位陈经理认识,受宠若惊,马上点头奉命端起酒杯子,连忙从雅座上欠身站立起来,点头哈腰的说:“陈经理,初次认识,在下感到荣幸之至!好,就遵照赵董事长的建议,咱们对干三杯酒吧。”

陈鼎承此刻虽醉意蒙眬,但神志並不至于紊乱,这保镖受他主人指点,要与他对干三杯酒,他能谢绝吗,不管他的身份是保镖,人家那么热情的要与他对干酒,他即使干不下这三杯酒,也得勉强干下去,这是做人的起码礼节。他愕然的瞪大血丝满布的双目,呆然凝望了那保镖片刻,然后动了动发僵的舌头,囁嚅着说:“好,好。干杯,干杯。”

这三杯酒下肚究竟是什么味道,对醉意蒙眬、舌头发僵的陈鼎承来说,已全无感觉,当他有点搖搖摆摆地坐下雅座后,颤抖着手提起筷子夾莱盘里的菜餚時,筷子一直在菜盘里乱动着菜餚,夾不起菜餚。坐在他相邻雅座上一直冷静观察他一举一动的赵阿福,此刻见到他这神态,意识到向他展开攻势的成熟時机已到。

“陈经理,你醉了!”赵阿福试探的说。他目望着陈鼎承,狡黠的转动了几下小眼珠。

“是的,我是醉了,但並不太、太醉。”陈鼎承瞪大满布血丝的眼睛,愕然的望着赵阿福,说:“你说,我、我们是老朋友对吗。”

“是呀,我们是老朋友。”赵阿福有意把当年那段经历挑点出来,说:“陈经理,你该不会忘记三十年前在广州火车站,我们初次相迂的情景。”

陈鼎承神态突然呆怔了,他那满布血丝的眼珠子不断在转动,似乎在竭力回忆往事。许久后,他眼睛微微发亮,频频的点着头说:“记得,记得!我决不会忘记那件事,那時敝人在火车站受那一帮恶棍围打,当初若不是沒赵董事长你见义勇为,拔刀相救,我可能被那一帮恶棍打得半死不活哩。”

赵阿福故作惊讶,他眨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噢呀,三十年前的事想不到陈经理还记得这么清楚。”

陈鼎承傻瞪着眼,目望着赵阿福,说:“这件事怎么能不记得,一个人一生中所经历的好事和坏事,都是最难忘的。”

赵阿福附和道:“陈经理说的是,这是真的。”

看来陈鼎承此刻已大醉了,但他並不昏昏沉沉,酒性增强了他浑身血液的循环,血液急剧的上升,他的思维也就不能自控了,话也多起来。他平生这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早已深印在他脑海中,酒兴促使他对此事记忆犹新,他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那件事。

一九四九年初,国共二党以长江为界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不久苏州城风传,共军就要打过长江来,苏州城已见到共军的散兵游勇,一旦共军占领了苏州,有钱人家及做生意人的财产,就得被充公共产,当時苏州城搞得鸡狗不宁,不少有钱人家及有资产的生意人,纷纷变卖家产,南逃香港及移居海外其它国家。当时二十多岁的陈鼎承经营着他先父遗留下的一家杂货店,虽说沒有很大的资产,但总算是有一点产业,他惟恐共军占领苏州后,他的小产业被充公共产,于是他便拍卖了自己的小产业,跟随一群南逃香港或到海外其它国家定居的人群来到广州。

那一天下午他到达广州時,准备在火车站乘火车去香港,他隻身一人手里提着一隻牛皮大皮箱,挤在等乘火车的人群中。不一会儿,从香港方向开来了一列火车,人们一见到火车来了象泉水般往入口处湧去,他身不由已地被人流推拥到入口处,没想到他手上提着的那隻牛皮箱碰击到身旁的一个青年后生身上。那青年后生挨了这一碰痛,一下子恼火了,青年后生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挥起一拳,狠狠的揍打过来。他本想向青年后生陪礼解释,紧接着他的小腹又狠狠的挨了二脚,原来是与这青年后生一起的二个无赖从斜刺里飞来的二脚。他疼痛难忍,咬住牙跟,紧皺眉头,放下手里牛皮箱,双手抱住小腹往下蹲。

“这泼头装死,谁叫他不长眼睛!再狠狠地揍他几拳!”站在那二个无赖身旁,有一个长得象肥猪似的男士,眨了眨一双核桃小眼睛叫嚷着。此人三十岁上下,看样子是个帮头,那被碰痛的青年后生和那二个蛮不讲理的无赖,也许都是他手下喽啰。肥子男士这么一叫嚷,那二个无赖和那挨皮箱碰痛的青年后生,便一齐挥起拳头欲朝他大打过来,那知却被从斜刺里飞步奔过来的一个年纪二十开外的壮汉伸出双手接住了拳头,拦腰挡住。

“都是途中逃难的人,有话大家好说嘛,不能那样逞兇打人!”那壮汉随口扬声说。

那三个被拦腰挡住的无赖怔住了,但他们马上神情一振,怒目瞪视着壮汉,其中一个开口说:“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这样无礼,爱管起这闲事来!”

壮汉不慌不忙地答道:“三位弟兄,你们说话得安好点心眼,我这是不叫爱管闲事!难道我劝你们是劝得不对嘛,瞧你们这样打人是会把人打死的!”

那三个无赖咬牙切齿,磨拳擦掌,摆出大打出手架势,气焰嚣张的说:“你知不知我们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自讨苦头!”

三个无賴说罢,便一齐向壮汉围攻上来,又一齐挥起拳头朝壮汉打来。那壮汉似乎早有防备,马上使出浑身解数,将那三个无赖挥过来的拳头一一招架住。

“哦呀,这不是赵阿福师弟嘛,你们都给我住手!别再无礼了!”肥子男士似乎认出壮汉,他小眼珠一转动,急忙抢前一步,伸手拉住壮汉的一隻手,说:“呀,阿福师弟,久未相见,此地不期而迂,荣幸之至!”

那被打的陈鼎承一直双手抱住小腹蹲在地面上站立不起来,那壮汉知道他被打得並非轻,他马上从随身携带的一隻皮箱里拿出药瓶取出几粒药丸,让他吞服,又用伤药水使劲扶擦他那被踢痛的小腹患处,不一会儿他的小腹就不痛了。

那肥子男士原是上海滩青洪帮里的一名骨干成员,名叫陈阿毛,与赵阿福算是师兄弟。这陈阿毛抗战時期已南下广州,在广州组织了一个帮会,自封帮主,刚才他带着三个喽啰,前来车站给一个赴香港的把兄弟送行。赵阿福也是乘这列火车赴香港的,他们这二个久别重逢的师兄弟,在暂短的時间敍述了彼此别后簡况,就此匆匆分手告别了。

因赵阿福自以为相救陈鼎承有恩,与他同乘这列火车到香港后,便成了一对好朋友。在香港有人事关系的陈鼎承很快站稳了脚跟,便进入了他同乡的一家公司任掌柜。初到香港人地生疏的赵阿福,在经济上也曾得到陈鼎承几次的帮助。后来陈鼎承知道了赵阿福的真实身份和他到香港后所经营的黑勾当,便对他也就疏淡了,而赵阿福本人也忙碌于鑽营他那发迹的经营,再也很少上他的门庭,他们俩的来往关系也就遂渐疏远了。

待陈鼎承讲述完那段经历后,赵阿福显得很高兴的说:“我当初只不过出于一种见义勇为罢了。”

陈鼎承似乎有点感触的说:“这毕竟是一种可敬可佩的高尚品德,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拔刀相救的人到底是不多。”

赵阿福决不会忘记他今天中午的特殊使命,此刻他见到陈鼎承讲述当年那段经历后,感情有点感触,这说明他对他的旧日相救之恩,仍不会忘怀,那么可以断定,他现在向他提出一些要求,他一定会完满的答复他的,何况他现在已到了醉意迷糊,理智和思维都巳失去了自控,他势必会吐露真情、说出真话,鱼已诱上勾並已落入鱼网,一定会听凭渔翁摆布。他心里头不禁感到一阵狂喜。

赵阿福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眯起小眼睛望着陈鼎承,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开口说:“陈经理,我想向你了解一个人。”

陈鼎承抬起头,瞪大一双血丝眼睛说:“什么人,赵董事长,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毫不保留的告诉你。”

“就是郑德懦!据说此人原是香港商界名流之士,己引退商界多年,身缠万贯,过着游山玩水的隐居生活。”赵阿福频频的点着头,把话的主题阐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陈鼎承。

陈鼎承未经思考,马上吐口而出的说:“呀哈,你说的是那个香山居士郑德懦吗,此人是我的知己好友,又是我的同乡,自小漂洋过海,最先在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坂等国做苦工,后来积蓄了一笔钱来到香港定居开店经商,此人识字並不多,但经商有方,来到香港没几年后开办起一家小公司,几年后小公司发展成中型公司,从此他的名气可大啦,成为香港商界名流之士。此人先后娶了二个老婆,但因命硬克妻,二个老婆先后去世,都沒给他生一男半女,那续弦妻去世后,他也曾求神问卦,都说他命硬克妻无子女继嗣,从此他终身不娶,隻身一人,晚年多行善事,他积余的资产有一大半捐赠香港慈善机构,並成立了郑德懦基金会。不过这老头子福运却不浅,三十年前大陆来了一个独臂老人及其独子,携带二箱珍宝逃来香港,据说是受其东家之托,要其转交给珍宝接受人,那独臂老人在香港呆了十多年,一直查寻不到珍宝接受人,独臂老人临终前将这二箱珍宝,转托郑德懦妥为密存。”

赵阿福想不到,他只那么一提、一问,这陈鼎承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把许多情况全盘对他说了,这无疑是他今天午宴最大收获,那么他若是把具体问题提出,他相信他定会对答如流,他不禁暗自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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