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所有的武功都不可能一就而成,尤其是以硬碰硬著称的外家功夫更是尤为如此,每日都需要勤奋练习,片刻不可懈怠。
比如第一关的拆骨剥筋,就并非是仅仅一次就能完成的,而是持续了长达半月之久。
所以余年这厮半个月以来,每天都被周学良那双大手蹂躏,骨头是好了又掰断,肉筋也是好了又被小刀截断。
以至于余年白天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软趴趴没有骨头的可怜样子,等泡了药汤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而且一天比一天要更精神。
这半个月来,余年可谓一直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他从未说过一句“不练了”之类的话。
这也是让周学良这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能继续为余年出力的原因。
用周学良那句话说,还算个带把儿的汉子。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辽国的使臣终究还是来了,仰着脖子出着大气就住进了朝廷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里,再过两日两国双方的谈判便正式开始。
百姓们对这次谈判并不看好,因为这次大魏是战败国,割地赔款纳贡,再奉上本国无数美女那是肯定的事情,只希望朝廷里的官员在谈判时能争气些,让朝廷少赔些银子,也让本国的小姑娘们少受着罪。
太平村的酒坊也盖起来了,由于余年上次的演讲,十足的鼓舞了村民的积极性,结果村民们全部自主自发的投入到酒坊的建设中,不过七八天,一个占地极大的酒坊便就完成。
只是蒸馏酒这个事情,只有余年懂的其中道理,但他半个月以来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酒坊开张这件事就停滞了下来。
等好不容易拆骨剥筋算是完成了,余年立马就跑到酒坊,望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眼眶有些发热。
娘的,这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产业。
如今的余年既然与老余分了家,想做惬意的二世祖自然是做不到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一个有些小钱无忧无虑的富商。
还没等余年在酒坊前面多感叹些什么,村民就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但大概意思就是问酒坊什么时候开张。
毕竟可是一天一两银子呢!
余年笑着说,那就今天。
于是乎,余年就让张二狗去联系了满意楼的老钱,先让他把说好的几百斤天下醉运过来。
又差村民去了京城的打铁铺子,将蒸酒器也运回来。
等一切准备妥当,余年亲自挑了两个小伙子,教给他们蒸馏酒的法子。为以防万一还是签了协议,要他们保密云云。
不过太平村的村民都是余家的家生子,余年还是比较信任他们的。
有了新型的蒸酒器,再加上有众多村民搭锅建灶,所以当天下午便就成功蒸馏出一批茅台酒,足足有一百斤。
十斤一坛,装了十坛,黑漆漆的酒坛子上贴了张四方红纸,由村里唯一识字的老村长亲自题上茅台两字。
余年剩下了一坛,剩下的九坛全部装上马车,差村民运去了满意楼,给老钱那个家伙尝尝鲜。
而周学良同志则是坐在酒坊门口,歪着脑袋瞅着余年来回忙碌满头大汗。
看的出来周学良这个人不太咋讲究,半个月来这家伙就没换过衣服,那身麻布衣裳都快要结痂了,他都没说要换一换。
而且如今的周学良,嘴唇周围长出了一层浓密的胡茬,再配合他那黯淡无神的眼睛,绝对是个能够秒杀无知少女的沧桑大叔。
只是可惜,在余年看来,这厮倒更像是乞丐罢了。
余年自然早就知道周学良坐在门口看着一切,等忙活完了才拿来一个大碗倒了一碗酒,走到周学良跟前递给他,道:“周先生,来一口尝尝?”
周学良接过大碗,拿着碗低头看着碗里清亮如水的白酒,声音有些不悦,“你太忙了,可见以后还会忙,像你这么忙的公子哥很少见,但这对你练功毫无益处。”
“世间所有的功夫,无论内家外家,都离不开勤勉二字。而你呢,不过才是开个酒坊就如此之忙,而且你与太子交好,日后定然会入职官场,到时候你哪里还有时间去练功?”
“就算你有时间,可是如此的三心二意又如何能问鼎武道?试问武评榜的前十位又有哪位是心有旁骛之辈?”
余年听后一愣,转身给自己也拿了一个碗,倒了一碗酒,笑道:“周先生,我这人呢,当初练功其实就是为了自保。要是武功能够再厉害些,也可以当做去复仇的资本。
但是说真的,关于武道这一途我不强求,平时我也会努力,绝不喊苦,但绝不会放弃眼前的一切,只把希望放在武道上。
财富,权力,其实我都想要。
我的目标是日后成为无比强大的人,成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威胁到我,也无法伤害我身边的人的人。”
“周先生,其实呢,我说的那些人里也包括你。若是我有一天真的强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余年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周学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也端起大碗一饮而尽,片刻后他放下大碗,两只无神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大笑道:“他娘的好酒啊!”
徐常果然没骗他。
这里真的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好酒。
徐常也真的是没骗他。
余年这小子是个好人。
……
周学良拿着大碗对余年比划了比划,余年自然知道他是啥意思,端着碗去给他倒酒了。
而周学良依旧坐在门口,闭上眼睛,将脑袋倚在墙上,喃喃道:“可是好人不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