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北榆便拿着寒桑剑谱来到了落梅阁。
自从顾庭远失踪之后,南桑便养成了每天早起的习惯,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不赖床便会看见疼爱自己的爹爹安然无恙的回来。看到顾北榆出现,南桑便站起身来走向他,两人一同落座于院中的石桌旁。
“北榆哥,可有结果了?”南桑顺手给顾北榆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面前。
顾北榆抿了一口茶,答道:“一半。”
“一半?为何意?”南桑追问道。
顾北榆缓缓开口解释道:“剑谱字迹被毁的部分不算多,大致已经还原了。只是剑谱里似乎藏有音律,这不是我所擅长的部分。”
“这个音律的部分我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剑谱我看不懂呀,这可如何是好?”南桑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
顾北榆食指抵住自己的下巴,作出思索状,建议道:“桑桑,要不这样,我把剑谱里的招式舞给你看,你想办法记下这里面的音律。”
南桑觉得这是不错的方式,便点点头,欣然应允。
似乎顾北榆在剑法上的天赋远胜于做生意。寒桑剑谱在他手中也不过将将过了一夜的时间而已,其中还包括花时间修复字迹被毁的部分。此刻,一招一式皆被他舞得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这是他第一次展示寒桑剑谱上的招式。
南桑险些看得痴了,想起早些年曾翻阅过的话本子,里面描述的剑客游侠的高大形象就这么在眼前呈现。但一想到自己的爹爹还不知所踪,南桑便摇摇头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神情专注的记下顾北榆舞剑的节拍。
一舞完毕,南桑也记的七七八八了。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顾北榆说道:“北榆哥,音律节拍我记的差不多了,还剩一些细节需要补充。麻烦你再快速的展示一遍。”
顾北榆点点头,便拿起剑重新开始展示,帮助南桑补充细节。
在顾北榆两番舞剑之后,南桑总算是将剑谱里的音律一个音符不差的记录了下来。待熟悉过几遍之后,南桑便坐到了逢雪早就架好的古琴前。闭目,起势,拨弦,一曲欢快的调子便渐渐从指间流出。
曲意跌宕起伏,最开始是初生儿啼哭之声与大人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后渐渐转换成少年时期的嬉笑怒骂声,再后来变成了弱冠之年出仕后友人间的谈经论道之音。而后音律快速的游走在指尖,主人公的大喜之时,以及儿女成群的幸福画面便展现在眼前。曲子的最后,病卧床前的咳嗽声卡在了末尾的那个音节。
曲毕,南桑收手的瞬间,指尖像是被针刺一样,感觉疼痛异常。南桑欲将手从琴弦的上方拿开,无奈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她。任她如何用力收回手,被吸附的手仍纹丝不动的立于琴弦之上。
看到南桑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顾北榆准备起身去帮她。当顾北榆的手刚刚碰到古琴时,古琴突然爆出一圈巨大的光波,弹开了他,而后便摔在了旁边的地面。
鬼使神差的,南桑的手渐渐不受控制的奏起了刚刚记下的曲子。指尖的针刺感也愈加强烈,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琴弦之上。每当血珠滴在琴弦之上时,很快便被琴弦吸附殆尽。若不是顾北榆的注意力放在南桑的手上,也不会发现这一异常。
“桑桑,你快停下……你的手指在滴血。”顾北榆焦急的喊道。
南桑一脸苦笑的说道:“我……我也想停下,但是这手似乎不听我使唤了。”
当南桑第三遍奏完此曲时,手终于可以收回了。怪异的是,虽然顾北榆刚刚说她的手指在滴血,现在却看不到一个伤口。只是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皙,似乎有点血色尽失的既视感。
看到南桑收回了手,顾北榆终于放下心来,顺势从地面爬起,走到了南桑身边。一脸担忧的握起了南桑的手,反复查看,除了指尖白的异常,其他并无什么症状。关切的问道:“桑桑,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异常?”
南桑摇了摇头,接道:“说来奇怪,刚刚弹奏之时,感觉疼痛异常,但收回手却未发现任何伤口。现在的感觉,跟平常也没什么差别。”
顾北榆和南桑交谈的瞬间,古琴发出耀眼的光芒。等到南桑他们偏过头来看时,古琴已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造型颇有些奇特,整张琴身类似一叶扁舟。南桑好奇的拿起古琴,反复查看后,不解的说道:“奇怪,七弦琴该有的构造:临岳、龙池、凤沼、承露、琴轸、琴尾等等,一分不少。为何这古琴的造型竟可以变幻成小舟的模样?不知是否还能正常弹奏?”
顾北榆刚刚张口准备阻止南桑去拨弦时,南桑已经奏响了小舟形状的古琴。小舟形状的古琴音色比其他的古琴音色更为清脆柔和,音质也更为上乘。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北榆对着南桑说道:“桑桑,你可还记得你从小伴身的古琴是谁留给你的吗?”
“古琴是爹爹在我六岁时交到我的手中的,说是娘亲生前常常弹奏的古琴,留给我做个念想。”南桑思考了一下,便答复道。
顾北榆望着南桑,猜测道:“我们在顾府里里外外找了那么久,一直未发现寒桑琴的踪迹。会不会是义父将古琴封印后放在你这的?这样谁也猜不到闻名江湖的寒桑琴,竟会随意放在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手里……”
“我有一法可以验证这个猜想。”南桑狡黠的一笑,偏过头望着顾北榆。
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去了,南桑便起身将位置让给顾北榆。顾北榆虽不懂音律,弹不成曲调,但弹响它却是没什么问题的。看见南桑给自己腾出位置,便坐到了琴前,抬手去拨动琴弦。
顾北榆试过各种方式去拨动琴弦,但小舟形状的古琴发不出半分的声音,连初学者练琴时的蚊子哼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据传闻描述:寒桑琴认主后,只有寒桑琴主可以奏响,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这下,他们算是确定了这张类型小舟形状的古琴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寒桑琴。
他们本想从寒桑剑谱的方向去寻找寒桑琴的踪迹,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寒桑琴此刻竟然近在眼前。这为他们救出顾庭远之行又迈进了一步,现在只差白诺那边提供需要寒桑琴救助之人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