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排查到那日南庙拿出画的是位老者,按照南庙小僧的描述,画师描绘了一幅画像。
太后在道影的悉心治疗下,逐渐好转。皇上支开了宫人们,到慈宁宫见了太后。
“皇儿……”太后受了剧烈的情绪波动,神志清醒过来,却元气大伤。
皇上贴近她床头,点点头说道:“灵汐,灵汐为皇儿生了孩子。”
太后叹了口气,她轻轻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又用力睁开。
皇上若有所思,他想到了南庙拿去灵汐画像的人,他把画像展开:“母后看看,可认得这画中之人?”
太后倚靠在床头,她看向画像,坐直身子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他竟然没死?”
“母后认得这人?他就是那日拿着灵汐画像去南庙的人。”皇上问道。
“皇儿,此事说来话长。”太后叹了口气,往身后靠去,“这人就是刑部一直在追查的浅溪谷何伦道人。要不是看到那幅画,我也以为他已经死了。”
“原来他根本没死,难怪刑部一直没有结案。”皇上顿时明白,还有人已经知道了灵汐曾诞下过一个皇子。
“母后,你好好修养身体,这件事暂时对外不要宣告了,皇儿自会调查清楚,安排妥当。”
皇上没在慈宁宫多待,他连夜召见了刑部宁大人。
宁大人被连夜召进宫,皇上详细询问了何伦道人案子的细节,他猜到了皇上关心的应该不是何伦道人,而是何伦道人与南庙画卷之间的联系。
果然皇上要求他三日之内必须找到何伦道人。
宁大人第二天一早问了宁无为,他却说自从瓜州见过一面,再没何伦道人的消息。
宁大人找人跟着他,他觉得那日在瓜州客栈,宁无为跟何伦道人的见面是刻意被人安排的,而对方显然对自己很了解。
浅溪谷肖敏亮倒是很配合,每日都来刑部汇报一下浅溪谷的动向,还说浅溪谷已经安排了人手在附近乡野巡查,一有何伦道人的踪迹就会来汇报。
宁无为发现他爹安排人跟踪自己,本就对宁大人有意见,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芥蒂更深了。他避开跟踪的暗使唤,打着处理公务的旗号去了南庙,他知道宫里最近一直都派了暗卫在南庙一带。
按之前的约定,瓜州客栈见过那男子带何伦道人出现在南庙。宁无为刻意现身,发现何伦道人,于是按照他们的计划,故意在暗卫面前抓住何伦道人。
暗卫在宁无为要将人带去刑部之前,带走了何伦道人,上了一辆马车。暗卫朝他拱手致礼,然后往宫里去了。
宁无为看着马车远去,他嘴角上扬着一抹浅笑,此刻,他还以为凭此举可以很快得到自己惦记的位置。
暗卫仔细查看了何伦道人,他眼睛已经失明,但是神志却很清楚。
皇上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面前的是何人:“我不过一介布衣,施人以草药,从不参与朝政,你们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他质问着,语气充满了愤概。
皇上停下脚步,他马上想到何伦道人这么快被暗卫找到,也许有诈:“传太医。”
“我不过双目失明而已,你不必惺惺作态。”何伦道人听到传太医,他脸上浮现一丝嘲讽。
皇上走近何伦道人,打量着他:“你误会了,我怀疑有人在你到这里之前,已经给你投毒了,所以必须尽快让御医过来诊治。”
何伦道人闻言一怔,他很快就长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御医过来,把向脉搏,又扎了针,皇上看这情形,就明白自己的推测无误。
御医拱手汇报道:“这位长者身中两种毒,不过之前的是慢性中毒并无大碍,应该只是影响了视力。只是,他刚被人投下了另一个剧毒,会在三个时辰之内要人性命。”
“可有什么办法?”皇上追问道。
御医叹了口气,摇摇头。“臣已经暂时用针控制了毒性,但此毒无解,恕臣无能。”
“不必了。”何伦道人大笑了几声,他眼睛却有点湿润了。
几个月前他忽然毒发身亡,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救了。救他的人不亮明自身身份,只说是宫里的人要他的命。问起原因,只道是他知道宫里故人的秘密,有人要他死。
本以为自己被毒杀,没想到没死,他想要报复,不仅是替故人,也是替自己。
可刚才御医的话还在耳边,三个小时前送他去南庙的人,也就是那日救他的人,正是给他服下剧毒的人。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一直在别人的局里,就是要让他今日死在宫里。
他意识到,之前的中毒也是被人安排了,目的是要借他的恨意,挖出了隐藏多年的皇子秘密。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灵汐被皇上撵出宫后,并没有回东域,而是被我救了。我那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在救治她的时候发现她怀有身孕,于是收留了她。”何伦道人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开始揭开了尘封已久的秘密。
“不久后,一个漂亮的男婴便出世了,一名叫云溪的女子来接走了孩子。灵汐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们是旧相识。孩子带走没多久,有一日我外出收草药,没注意她酝酿已久的情绪,回来时发现她自尽了。”说到这里,何伦道人哽咽了。
皇上没有打断他,他被他带回到二十年前,往事历历在目,他内心悲怆而疼惜。
“后来东域来人带走了灵汐的遗骸,我也留意着那孩童的消息,总想在有生之年能再见见这个孩子,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照顾。直到几个月前,我才无意知道,明镜司幻栎大人的母亲闺名叫云溪。我观察幻大人一段时间,发现他就是灵汐当年生下的那个男婴。”何伦道人叹了口气。
“是谁给你投的毒?”皇上问道。他内心对他充满了感激,想要弥补他。
何伦道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把这些都告诉你,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应该就是幻栎的亲生父亲,当今的皇上陛下。”
“你不用找人白费力气了,这毒是当今天下无能解的,我时间不多了,在我死之前,这些秘密就不带下去了。想置我以死地的人想必也知道这个秘密,才会做这么大的局,不惜要人性命。”何伦道人嘴角已经有血液渗出。
皇上把外面守候的御医喊进来,何伦道人很快就倒地呕血,御医忙着救治,就像他自己说的,无药可解。
皇上看着他在眼前痛苦的死去,他转身愤怒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