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伦道人在皇上眼皮底下被人毒杀,他连夜让暗卫带走了宁无为审问。
正在府里等待好消息的宁无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早在瓜州客栈遇到何伦道人的那一天,就被人设计了。他没有等到圣旨领功,反而被侍卫直接带走。
宁夫人全懵了,追问着,以为搞错了。
宁无为没有被为难,他也不知道那日瓜州客栈带着何伦道人的男子是何人,更不知道他在替谁办事。
倒是宁大人,他得到消息便在外面等皇上发落。他知道儿子急功近利,但他也没料到幕后之人如此大胆。
“皇上,小儿年轻肤浅,遇人不识,都怪臣管教不严,让他被人利用。”宁大人懊悔不已,他呈递上一张图像,“这是臣派出的暗使根据那男子的相貌特征画出的图像,臣定全力追查此人。”
皇上对宁大人是非常信任的,他点点头,让人放了宁无为。
宁大人赶紧磕头谢恩,拽着宁无为回府了。
皇上一夜未眠,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直在身边的幻栎,竟然是灵汐给他生下的孩子。
他终归是辜负了当初对她的承诺,初见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东域公主,疼爱她的东域王当时以东域为聘,助他从三皇子登上皇位。可他却为了稳固皇位,娶了开国将军嫡孙女为后,拿起屠刀灭了东域,收割了东域的土地。
他欠灵汐太多,他留不住她,她决然离去,再也没有踪迹。
他没想到,她还留下了幻栎,他想要弥补。
在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不会贸然让幻栎进宫。只是派了暗卫保护他。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命人秘旨传召了幻夫人。
接到暗卫的秘旨,幻夫人动身往宫里去了,只在临行前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包好的手镯,放入怀里。
从何伦道人遇害到现在街头巷尾的寻人,她已经意识到某些秘密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么多年了,她既然答应了故人,便会一直会守着诺言。
皇上并没有在慈宁宫见她,暗卫领他进了御书房,沿途都没有看到宫人,看得出这是刻意的安排。
幻夫人也听闻太后看到一副画后一病不起,她起初没在意,这会儿被秘宣面圣,她便猜到一二。只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会儿旧事被翻起来,是有人蓄意而为还是巧合呢,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御书房很安静,进去的时候她看到皇上正背对着她,立于画卷前。
“云溪,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礼。”皇上转身看向她,在他身后那幅画清晰地展现着。
皇上的称呼让她瞬间回到年少的时候,可当他看到画中的人的那一刻,她更是惊呆了。她上前仔细看过去,顿时眼泪掉下来。
皇上没有打断她,看得出来,她复杂的情绪,他等她开口坦白这一切。
许久,幻夫人才平息了情绪。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层层叠叠细心包裹的一个镯子,她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镯子,轻轻放在掌心,他已经猜测出了一切,只是等幻夫人亲口承认。“幻栎,就是灵汐与朕的骨肉?”
幻夫人摸了一下眼泪,点点头。
虽然拿到那幅画的时候他已经猜出了事实,可面对幻夫人的亲口承认,他还是忍不住心口剧烈的抽搐,他转身看向画卷,艰难地控制着起伏的情绪。“所以,如果不是这幅画,你们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朕!”
幻夫人沉默不语,她没法直接说出来。
“这是灵汐的意思?她瞒得朕好苦。”皇上回忆起前尘往事。
“那灵汐已经原谅我了是吗?”他继续问着,眼里有些黯淡。
“陛下,我不能骗你,灵汐只是无奈,她到死都没原谅你,她恨你。”幻夫人不愿意欺骗他,她依旧记得灵汐死前的话,这些她想让他知道。
“瞒了这么多年,你可以替她骗下去。这个心结,你却不愿意替她骗朕。”皇上语气有些愤怒。
幻夫人知道自己欺君之罪,她答应灵汐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今天。
她跪拜道:“我们一家承蒙陛下福泽,在盛京多年,荣华富贵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要罚要杀,我们定当认罪。”
“罚,让朕怎么罚,背信弃义,抛妻弃子,不认骨血......”皇上情绪激动。
幻夫人跪地不起,她不想抬头面对他。可往事历历在目,她对故人的承诺依旧在。
“前几日有人参了幻丞相一本,朕找人查过,幻丞相的确有疏忽,过几日我就下旨,你们准备下启程去甘州吧。”皇上语气冷静下来。
幻夫人一怔,她看到他眼里那熟悉的薄凉,她只能谢恩,她知道自己应该见好就收,只是试探的问了句:“那栎儿?”
“朕的骨肉,只能在盛京,哪里都不许去。”他面色顿时变得生硬而威严。
幻夫人没有开口求他,她太了解他,出门的时候她就故意拿着灵汐生前留给她的镯子。这是当年皇上送给她的,当年他承诺她,可她一直没有跟他兑现过。幻夫人知道,拿着这个见他,她的命才能保住。
为了幻栎,她没有生育自己的骨肉,她要为灵汐守护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