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明,出生于1995年的佛山。
小时候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大人问及以后想做什么,但是大家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无非就是科学家和教师之类的,而且似乎一定要有这样的一个梦想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的幼儿园同学阿军住的地方离我家很远,当我问及他的梦想时,他告诉我他想做一个公交车司机,然后开车带我去他家玩,我听到后很开心,憧憬着那一天的来临。
公交车司机,这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梦想,试想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一个平凡而美丽的梦想,这个世界将会和平很多。但是事与愿违,每个人都梦想着有一个体面且受人尊重的职业,这个世界才会有如此多的矛盾。
可惜,孩子真正的梦想或许大人根本不知道,许多孩子并不敢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科学家这样的梦想其实只是家长的梦想,只是这个社会给孩子的梦想。
他有告诉过大人自己的梦想吗?
我也不知道。
至于阿军最后做了什么,当然我也无从知晓。幼儿园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但是我却希望有哪一天我会坐在他驾驶的公交车里。
无论是伟大还是平凡的梦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终究还是一个奢侈品。
小时候的我也思考过我的梦想是什么,然而却找不到答案。
即便如此,也总比有一个老师和父母所赋予的梦想要好。
自行车缓缓地前进,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城市。
爷爷把城门头的下沉泵站叫作“大斜坡”,每次经过我都会感觉这个地方很有趣,然而我却不知道其实这里聚集了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
中午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
午睡的床是用桌子临时搭的。
巫婆放在我的床头的火柴盒并不是普通的火柴盒,仿佛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里面没有火柴,但随时会爆炸。
里面装的是一只昆虫,可能是蟑螂,也有可能是蜘蛛或者其他昆虫。一开始火柴盒是关上的,然而我越是睡不着,巫婆便越是会把火柴盒打开一点点。透过越来越大的缝隙,我清晰地看到在火柴盒里挣扎的昆虫的每一条手足,每一条触角。我就吓得闭上眼睛,脑海中拼命去回忆美好的事情以忘掉旁边的火柴盒,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阿军的床头虽然没有火柴盒,但他的头上却顶着一张小椅子。巫婆让他把椅子顶在头上在教室走一个圈,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一声声刺耳的异响,不知是头部发出的呼救还是椅子的呻吟了。
我们把幼儿园的阿姨叫作巫婆,然而巫婆却留了一手,她不会在我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且在巫婆的各种威胁下,并没有人敢开口告诉家长,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巫婆施展法术了。
不过万幸的是,这样的生活也只是在大班的时候持续了一年,而且并不是每天都会这样。这种间歇性使我们有了中途喘息的机会,尽管每天过得心惊胆战,但总算熬了过来。
大班读完时我6岁,已经够年龄上小学,幼儿园的噩梦也随之结束了。
幼儿园还没有毕业时,我妈就带我去小学办了入学手续,报到地点是在小学的电教室。那个教室很大,墙边堆满了椅子桌子,我趁我妈在填资料的时候跳上桌子玩,狂欢似地庆祝着自己脱离苦海。
报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妈把我送回去幼儿园,此时幼儿园的门已经锁上了。我这才知道,每天开始上课后,幼儿园的门都会被锁上。
原来,我被锁了这么久,却浑然不觉。
我和阿军他们的回忆,也被锁了在这里面,从此便没法再联系了。
多年后经过这里时,幼儿园已经废弃了,门口那栋破旧的墙上画着一幅画,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写着“欢迎小朋友”,犹如加了浮雕效果。
我突然对幼儿园有了一丝留恋,那便是坐在爷爷单车上的日子。
再后来,幼儿园也被拆了。散落的砖头,似乎述说着尘封的往事。
无论是美好还是不美好的回忆,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但似乎还有一丝阴影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