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末,期末考试开始了。白莉和她的同桌奚成华搬到了我的桌后,王秀珍搬到了和她平行的过道桌边。我和老盛一张桌,老盛回过头去说:“早就应该搬来,临时抱佛脚,不灵啊。”
“呆着你的,也不是冲你来的,兴你借光,就不兴我们借光吗?”奚成华搥了老盛一下说。
“大才子,线儿长,针儿密,这回考试全靠你,咯咯咯咯。”王秀珍探过身来说。
白莉打了一下王秀珍的胳膊说:“再贫嘴,我走啦!”
“不贫了,不贫了,拜托啦!拜托啦!”王秀珍笑着说
卷子发下来了,我先浏览了一下,都在我刻印的摹拟试卷范围内。我开始答卷了,题量不大,我半个小时就答完了。可是白莉偏偏坐在了我身后,卷子被我后背挡住了。我把卷子向右移了一张,被奚成华一伸手抽了去;我把另一张向左移动,又被王秀珍伸手抽去了;我索性把手背到背后,动着手指示意白莉把她的卷子给我,她却把一张白纸放在了我手里;我把论述题默写在了白纸上,再递过去,却又被奚成华抢了去;我心里说,你咋这么笨呢?
我压到了最后,直至奚成华和王秀珍抄完交卷了,才传给她,她却把卷子又传回来了,站起来交卷了,出屋前才回眸望来,用眼神告诉我,她都答上了。我马上交卷撵了出去,追上她问:“你抄着了吗?”
她说了一句话,没把我气死:“还用抄吗?我都会!”
我烧鸡大窝脖地杵在那里
她走了两步回头说:“都在你印的卷里呢——”
我明白了,她认真做了我印的摹拟卷,我长出了一口气
考完试,大家都轻松了,老盛开始张罗知青去二十家子的事了。
二十家子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位于怀德县的最南端,距离公主岭二十里,就象山门和四平市一样,只差在山门在四平东面,二十家子在公主岭南面。
八月一日是建军节,一早我和老盛、窦志、舒臣、段建友、冯明礼聚集在了学校,等待着女生的到来。昨天考完最后一科后,老盛便给知青们开了会,决定今天早晨在学校集合,学习解放军,徒步去二十家子。开会之前,老盛还和二十家子的王淑珍、孙淑琴、徐春燕商量,让她们回家通知西地大队、猴石大队集体户准备饭菜,并为女生安排住宿。冯明礼和段建友是骑自行车来的,驮了黄瓜、柿子、汽水和面包,因为学校食堂已经停伙了,这些是路上吃的。
早晨集合的时间是5点钟,还差10分钟,女生们陆续到了,已经入伏了,她们多数穿上了裙子,时间到了,就差白莉没到。过了10分钟,白莉还没到,老盛宣布出发了。走到黄楼时,白莉的身影出现了:“我以为你们会从西道口走呢?等了半天,到点了也没见到你们的影子,我就往这边跑,累死我了。”她喘着粗气说。
“从西道口走绕远,从中心道口过去斜穿到三道街,走二农场,到水泥厂近。”窦志说道。
“人齐了,快走吧!”老盛发令道。
我第一次斜穿公主岭,觉得它有四平道东那么大,一路看到了公园、百货、中心塔、连浴池和理发馆都是楼房,又路过播种机厂、造纸厂、水暖厂、木器厂、水泥厂、砖厂,才到了去往二十家子的砂石路。路是林荫路,两边的苞米、高粱也形成了青纱帐,在初秋的蓝天白云下,显得十分美丽,也给女生提供了天然的厕所。
一路上遇到了两片瓜地,我要请大家,被老盛拽住了,说二十家子的瓜更好吃。
向前走看到了稻田,窦志说:“这里叫大泉眼,稻子是泉水种的,叫御米,过去是给皇上进贡的,到这咱们就走了一半了。”
太阳已升到了中天,已经7点钟了,老盛让大家停下来吃饭了。这时的面包等工业加工的食品已经不要粮票了,饭店仍然要粮票。大家每人发了一个面包,一瓶汽水,一根黄瓜,一个柿子。白莉把面包给了我说:“我早晨在家吃饭了,你吃吧!”
“噢……”舒臣带头起哄了。
“你起啥哄?大眼皮。”白莉用黄瓜打着舒臣脑袋说。
“线儿长,针儿密……”舒臣用五音不全的嗓了唱道。
“太难听了,别唱了!”王秀珍把汽水摇冒了,喷着舒臣
一辆55拖拉机开过来了,孙淑琴在车喊:“我们接你们来了,咋出来这么早呢?我的还寻思来早了呢?”
大家知道了拖拉机来接我们,拥到了车箱边,我迅速地上了车,向白莉伸出了胳膊,当手抓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红了。上车后,我便和她挨到了一起:“你家饭咋那么早呢?”我问道。
“早啥早,是怕你吃不饱,”王秀珍在我旁边说,“那是心疼你呢,得知道领情啊”
“去你的!不理你了!”白莉假做生气说。
我有意贴在她胳膊上,她先是过敏地反映了一下,便让贴了,假意和王秀珍指点远处的群山去掩饰接触的喜悦。
拖拉机开进了公社主街,邮局、供销社、拖拉机站、学校、卫生院、饭店、粮站、屠宰场、照相馆、洗发店、旅店、浴池、礼堂、铁匠炉、铁工厂、菜籽店、肉铺、菜床子……比十屋繁荣多了。尤其是礼堂,竟放映电影,饭店有好几家。
拖拉机一直开到了水库,一道大坝,把两座山连在一起,一泓碧水映入眼帘。水面上一条木船上的渔夫正在撒网,一座木房子的烟囱冒着白烟,岸边一些妇女在水边推着鱼捞子,来回走着。
拖拉机在木房前停下,我们下了车,窦志迎上去和木屋里出来的人握着手。孙淑琴从驾驶楼下来喊道:“西地大队书记在这炖了鱼招待大家,你们可以到水边和山上玩,往下游去还有荷花,11点半回来吃饭。”
“我想看荷花去。”白莉跟我说道。
“走呗,先从远处看,回来再上大坝,完了上山。”我应和道。
我俩向下游走去,本想找个地方单独唠嗑,不想,选择我俩这个路线的大有其人。结果,只看到了荷花,没唠上嗑。那荷花塘虽然没有山门的大,但是也会人心旷神怡,尤其是白莉,脸笑成了荷花一样
站在水库大坝上,湖面凉风吹来,甚是凉爽,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了,始终随着白莉走,她的表情表现出她很愿意我跟着她,时时问我这是啥?那是啥?引我和她说话。
“你咋知道我的尺寸呢?”我终于找到了话题?
“你做白上衣那家成衣铺,有一个做衣服的是我家邻居,我叫她胡婶,是她查看了你的票根,告诉我的。”
“辛苦你了,谢谢了!”
“都是知青,谢啥谢,你找别人也会给你织的。”
“那天给我馒头?”
“那个大李子烦人,粘乎乎的,你打完他再也不跟我扯皮子了。”
“你弟弟乒乓球打得那么好吗?”
“反正公主岭中学生比赛他是冠军,在团里也是冠军,在师里是亚军,现在给军长当警卫员呢。”
又是一个和军长有关系的,我遇到的女生咋都跟军长有关系呢?
鱼宴开始了,小木屋里摆了长桌子和一个个木墩,用茶盘子装的大鱼,用盘子装的小鱼和河虾,用盆子装的蛤蛎摆了一大溜;喷香的大米饭,洗得干干净净的水萝卜、小葱、生菜、香菜、黄瓜、辣椒、蘸着农家酱缸里的大酱;柿子、香瓜切成块,拌上糖,喝上啤酒;这一餐吃得既拉馋又爽快,男女咸宜,好不痛快。木房里不断传出独唱,二重唱,合唱,歌声在湖畔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