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静。少女因刚刚奔跑而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呼吸声被放大,回荡,让她有些惊恐。
现在外面大概是上午,到中午时太阳在头顶,阳光照射的角度就会竖直一些,黑暗的区域会相对更广一些,更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未知的危险也就更多。
少女如履薄冰地挪着步,等待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她好像走到了一个拐角。
那就在这里蹲下来吧。手电筒照不到。
暂时苟下来之后,少女混乱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她靠着求生的本能来反应的,根本容不得她多加思考。
好端端为什么会突然起火?还是那么大的火?为什么没人及时发现?村里的老人们也都喝醉了吗?
她不是跳进了火海里吗?为什么又活过来了?为什么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
难道她只是在做梦?
可是,没有经历过被烈火焚烧的滋味,做梦也不会这么真切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外面的人和里面的野兽发现,但如果两面夹击她就完全逃不掉了。
所以说……还是先自杀比较好吧?
“……”
苟活下来后,少女发现自己突然没有那份不管不顾一心求死的勇气了。
她失去了一切,但是世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灰暗,也许还有许多她未曾了解过的美好在未来等着她。
奶奶说过,当一个人失去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总会得到一些另外意想不到东西作为补偿。
反正死了也没什么好处,要不……就先活着看看吧?
“这次的代价是什么?”浟白苏听完苏柏繇讲的童话,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天机不可泄露。”苏柏繇故作高深的样子,笑容十分渗人。
“那就算了吧。如果你又说什么不可撤回的话,我就一直抗拒。”
“好吧,真难缠,这次免费的可以吧?”苏柏繇扶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么难搞啊?
“为什么?凭什么?你想干什么?”浟白苏三连问。
“……”我吃饱了撑了大发善心可以了吧!
“我被你身上那文艺、忧伤、带着点浅浅的淡漠、捉摸不定、若即若离的独特气质给折服了不行嘛?”苏柏繇表面作诗人陶醉状,内心想一头撞墙。
“好。”
好?你这么不谦虚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是自卑敏感的人设吗?!
学校里的篮球比赛。
浟白苏对篮球并不感兴趣,对打篮球技术很棒的男生也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好感。相反,她无法理解人在那么毒辣的阳光下剧烈运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仍然尊重他们的爱好,并一直担心他们有没有被晒伤,会不会不中暑。
却也仅仅是敬重,她坐在观众席上只是应体育老师要求,并不会激动,并不会呼喊加油,更不会从凳子上蹦起来。
百无聊赖中,浟白苏一眼就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了言木。
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格格不入。他穿的白衬衫有许多斯文的男生都穿,他穿的白球鞋整个学校几乎人手一双,他的长相是非常好看,让人想起夏雨后的翠尾竹,清雅枝节,浅淡温和,细腻而珍贵,但放眼整个年级,也有不少各具特色的小哥哥,只要懂得穿搭,都好看。
但是他就是不一样的,和世界上七十五亿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以至于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因为她满心都是他,所以目光所及,皆是他的身影。
仿佛心有灵犀般,是神明的指引还是命运的巧合,言木也转过头来望向她。
是又察觉了她的目光吗?
这次浟白苏没有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而是就这么一动不动,怀着紧张羞涩忐忑的心情,生平第一次大胆放肆地,与他对视。
此刻言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因为相信苏柏繇说得是真的话,所以才怀着勇气迈出第一步,表露自己的心迹。
也许很丢脸,也许先动心的人是最惨的,但是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谁还在乎那么多呢?
再怯弱的人,总是要疯狂那么一两回的。
只要是因为喜欢。
言木突然冲她笑了一下,只有那么一瞬间,在你还来不及品味的时候,笑容就随着短暂的星子一起消逝,好似指问流沙,始终捕捉不到。
浟白苏愣住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知怎的浟白苏突然想起这句诗来。
那笑容乍见之下,如此惊艳,平淡晦暗的岁月里开出了不似人间的琉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