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茶楼
王大伯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宫先生则伸着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冲着对面静静打量着他的几个人说道，“要是按以前，咱们还要分个门道出来，但是时代变了，规矩也得变一变。”
“以后王师傅就是大家的话事人，谁赞成，谁反对？”
……
我怎么好像要混成黑社会老大了……
我特么只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少先队员啊。
王大伯越发坐不住了，然而老人好像早料到了这一幕一样，手像铁箍一样死死地按着他。
王大伯一脸怨念地瞅过去，看着老者的下巴。
不动就不动，大爷你能不能小点劲儿，我肩膀快让你捏碎了，我还是个孩子，我还在长身体啊……
别看王大伯和某李师傅打得有来有往，真说力量，他还没多少。
“……我对王师傅没什么看法。”一个手指修长的中年汉子用指甲刀磨着指甲，吹了吹，“不过石先生那里谁去给个交代？”
“王师傅有本事，李憨子愿意低王师傅一头，我们也愿意给个面子，而且够年轻，宫先生你愿意保他，按理说我们认下这个话事人也不是不行。”一个精壮的秃头汉子摸了摸头，“但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而且石先生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腿子……”
“王师傅还是差了几分。”
“……”
我就说我不行吧，赶紧把我放开，我只想知道伍洋怎么回事，没想当什么话事人啊。
还有这石先生又是谁啊，能不能说些让大家都能听懂的话。
宫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宫先生旁边的工装男子这时则往前走了一步，说道，“石先生的事，做得公道，石先生的人，我也佩服。”
“但是话说回来，石先生是石先生，那位虽说挂着个石先生的名头，可你我都清楚石先生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磨到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算是废了。”
“在座的诸位都承石先生的情，佩服他的为人，想必也愿意给他个解脱。”
闻言，又有人长哼了一口气，王大伯看去，一个中年大妈，浓妆艳抹，抽着烟，嘴唇上居然还有着一抹细密的青色胡须，“那王师傅算你宫先生这一门的人？”
宫先生的囧字眉舒缓了几分，笑了笑“不算，王师傅不归任何一门。”
“不怕各位笑话，老头我确实有点小心思，王师傅如果当话事人，老朽我是出过力的，我这一门剩下的将来没饭吃能问王师傅多要一碗，但各位也知道，我这一门下没什么手艺。”
“王师傅是个完全的局外人，各门子内事他不懂也不过问，但如果江湖事有冲突，解决不了，让王师傅做主，给出个主意，谁也不要生事。”
“几位看着可还行？”
在场的江湖人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宫先生笑了笑，带头冲着王大伯拱了拱手，“那从此王师傅就是大家的话事人了。”
“……我这就成话事人了？武林盟主？电视上带令牌的那种？”
王大伯看着前面各行各业的大叔大妈，有些茫然地冲着旁边的宫先生偷偷问道。
宫先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差不多。”
要死。
意念打字，场外求助。
“我好像真混成黑社会性质组织头目了……”
“？？？”祁未帆表示没听懂你说了什么。
“你是打不过就加入人家了么？”
“……死胖子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该怎么办，给出个主意。”
王大伯还想接着回复，然而对面又开始装死，这时江湖人里有人出声了，“敢问王师傅名讳？”
“……”
王大伯有些犹豫，“还是不要了吧。”
宫先生皱起了眉头，面色有点不善地说道，“你不说，各位怎么给你扬名？其他的江湖同道怎么认你这个人？”
“……”
那意思是，警察叔叔抓了人，我肯定会被供出来呗……
面对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王大伯撑了一会儿顶不住了，才不情不愿地说道，“王大伯。”
“什么大伯？”
宫先生那对囧字眉越发显得滑稽了。
“就是那个大伯。”
“到底哪个大伯？”
“就是你二姨三表舅四姑父的那个大伯。”
王大伯有些羞耻地说道。
“……”
在座的江湖同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默。
很好很强大……
如果某对夫妇能看到这一幕，想来应该会是欣慰的吧。
没有辜负当初取名的初衷，未见其人，只闻其名，便可压下对方三分戾气。
“宫先生，这……”
宫先生也是一脸怪异地看着王大伯，也不知道王大伯看没看错，里面好像还掺杂着几分怜悯，几分佩服……
别拦我，我也不想的……
王大伯梗着个脖子，涨红着脸。
宫先生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给旁边的工装男子道，“给王师傅打块牌子吧，让大家认牌子。”
“牌子？什么牌子？”工装男子也懵了。
“就电视剧里那种，武林盟主的牌子，上面给整个王字……”
“……”
“不然你们还能怎么样……”宫先生也有点无奈。
“那就按宫先生说的来，再加点防伪标识，这年头假货特别多，别让人打了眼……”某位江湖同道连忙出来缓解尴尬。
“可我怎么记得你好像就是作假的……”旁边的汉子缓缓地说道。
“……”
“王师傅，喝茶。”
众人走后，包厢里又只剩下了王大伯和宫先生两人，宫先生喝着茶笑眯眯地冲着王大伯说道。
“问了人家名字又不叫……”
王大伯嘀咕道。
“咳咳……”
宫先生咳嗽了两声，这茶有点辣嗓子啊……
“现在你能告诉我，让我当这个什么话事人是为什么了吧？还有伍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伯翻了翻白眼。
“其实这和你也有关系。”宫先生缓了缓，然后冲着王大伯说道，“既然现在你是自己人，那么有些江湖上的讲究，忌讳就可以和你说了，务必记牢了，关于你想问的我也会接着说给你听。”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江湖事，也是如此，只要你行事占住一个理字，谁也动不了你。”
宫先生说道这里严肃了几分，“但是江湖上的规矩和国法不同，年轻人容易热血上头，你又是个仗义的，肯帮人出头。”
“江湖虽不在，狗屁倒灶的事情却也不少，我也不叫你忍，也不需你睁一只眼闭只眼，我说了你也未必听得进去，我只愿你遇事多思量一番。”
“首先你既然是话事人，得为江湖人考虑，但如果有人做得过火，或者坏了规矩。”
宫先生面色一板，把手一翻，“你就废了他。”
“……”
要不要听起来这么吓人。
还有我哪知道他算不算做得过火。
宫先生似乎看出了王大伯的不安，解释了两句，“江湖里吃饭的路子不同，难免有人做些不光彩的，有人若是行骗，你看他是不是吃江湖这碗饭，若是他确是江湖人，那你就不能坏了他生意，简单些来说，这报警电话别人打得，你打不得，这贪心人别人劝得，你劝不得。”
看王大伯神情又有些不对，宫先生又说道，“但你是话事人，却又有不同，这类营生总归是损阴德坏名声的，若是到了你的地界，没和你打声招呼就开始圆沾子粘人，你就废了他；若是他也不骗老弱妇孺，只挣个喝酒散耍的钱，你可便容他一二，他若想寻个正当营生，不吃这碗饭，也需你出力。”
“还有若是遇见拐人的，祸事及家人的，你也可留着你那三分火气，过去乱没办法，但江湖没了，有些门道也不该留下来……”
王大伯听了这话，忽得意识到，他这个话事人老似来得随便，分量却又极重，如山似的麻烦轻飘飘地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以前要不要是拉扯俩孩子，现在感觉以后要拉扯一堆孩子，难不成，真是名字决定命运。
“意识到了？”宫先生人老成精，看出了王大伯的心思，“话事人本是得有名望之人来做，过去是跑的远，见得多，大家伙都尊称人家一声‘腿子’，这样的人一般办事公道。还有一路，则是打出个响来，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打出来，让大家信服也行。”
“可我就打了一场啊……”
王大伯满满的怨念。
还是被人逼的。
“吃一路饭的不一定是一路人，但好巧不巧的是，跟你打过的李憨子恰好是走江湖路子，少上功夫不小，可人却不灵光……”
说到这里宫先生也经不住摇了摇头，这什么运气。
“……”
接着宫先生说道，“接下来我就和你说说伍洋的事……”
一段时间后
某辆汽车里
“老祁！死胖子！你们在哪里！？”
朱宇看着凭空弹出的聊天框，王大伯的语气好像很焦急的样子，于是对着坐在车后座的祁未帆说道，“老祁，回下消息。”
祁未帆撇撇嘴，“你怎么不回？”
“开车不能发消息。”
“……”
意念打字也算啊。
祁未帆无奈地摇摇头，回复消息道，“干什么？”
“去救人！”
“伍洋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