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霄儿匆匆忙忙地吃了早膳,就欲出门了。
红红见之,疑惑道:“才人这般的匆忙,是要去哪儿?”
“红红,你可知太医院在哪儿?”
“太医院?您这就问对人了,太医院我可熟了。”
“那你带我去太医院吧,我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居然让才人如此上心。”
“也没什么,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要兑现的。你现在就领我去吧。”
红红思虑了片刻,道:“好吧,既然才人想去,那我就在跑一趟吧。”
自从上次凌霄儿大病后,红红就对太医院的人深恶痛绝。若不是她主子开口了,以她那种性格倔强的人,是绝对不会再次踏入的。
太医院在宫中不比别处,还未到里头,隔着大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草药味。凌霄儿受不住那个味儿,便拿出了帕子捂住了口鼻。
正好有一杂役从旁边路过,她寻了那人问道:“你们这儿可有一位姓锦的太医?他现在正在何处?”
那人颔首道:“哦,您说是锦太医啊,他正在内院里整理药材呢。”
知道他的去处后,凌霄儿欲踏门而入。忽然想起自己昨日以面纱蒙面,对方并不知道她的长相。如此……还是蒙面示人的好。
她拿出手帕充当起了面纱,这才与红红一起进了太医院内。
红红对她此举感到十分奇怪,但先前见凌霄儿似乎闻不惯太医院的中草药味道,也没什么疑虑了。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凌才人身边的红红姑娘吗?怎么?凌才人又病了?”
迎面走来一个在太医院侍候的老太监。
红红见他怒道:“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快滚开……”
“哟!你这个脾气可真够大的。你每来一次,太医院就被搞得鸡飞狗跳的。如今,太医们现在都不在,我看你还是缓缓吧,凌才人再病的厉害也只是个才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放心!本姑娘这次不是来找太医看病的。”
凌霄儿见他们吵的厉害,便撇下了红红,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内院。
果然看到一人此时正在侍弄着草药,但此人却并非是她要找的锦太医。但见那人穿着灰白色长衫,看上去气质十分的儒雅。
凌霄儿心想没想到宫中还有此等不凡之人,正在她想的出神之际,对面的人也看到了她。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蒙面美人?可是被我这面容俊俏,潇洒身姿的美男子迷住了。”
凌霄儿听了这番戏谑的话后,满脸黑线,差点重心不稳从石阶上跌了下来。
她走下石阶,左右观探道:“请问,你们这边可有一位姓锦的太医?”
“哦?姑娘竟不是来寻我的,真是失望!失望!”
北堂澈手一边拍弄着未干的药材一边咂嘴叹气。像极了被情拒之后,抑郁不得志的文弱书生。
“如果没有的话……那打扰了。”凌霄儿转身欲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磁性有力的男声。
“凌才人似乎忘记了要兑现自己的承若。”
凌霄儿回头嗔道:“才不是!”
萧珩向正在侍弄药草的北堂澈使了一个眼神,北堂澈假装没有看到,依然不自己觉地站在那边。萧珩已经没有了耐心,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北堂澈似乎被吓唬到了,连忙端着药材关门进了屋子。
凌霄儿话毕,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萧珩接过玉佩对着阳光仔细观摩了一番,悠悠开口道:“这个玉佩虽说只是常见的南阳玉,但是玉质色白通透,也是难得的佳品。没想到凌大人家财颇丰啊!”
凌霄儿激动道:“你这是何意?我爹才不是你所想那种贪官污吏,他在姑苏为官清明,两袖清风。至于这个是我娘给我当嫁妆用的。我外祖父是丝绸商人,积累了大量财富,自然有用得起。”
“既然是贵重物品,为何拿这个给我。”
“我……本才人最近手头里紧呗!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才人,份例不多。而且我既然说了要赏你,自然要兑现承若的。有了这玉佩,你就算娶好几房媳妇也没有问题的。”
萧珩看了看玉佩,微微一笑道:“那多谢凌才人赏赐了。”
“你好好做事情吧!下次……等到了下次你再带我出去玩。可好?”
“才人想要出去,在下随时恭候。”
“不!我可没有那么多东西再赏你的了!只能偶尔了。”
凌霄儿话毕,红红便找了过来。她松了口气道:“才人原来已经进来了呀!方才那老太监实在是太气人了!他瞧不上我也就算了,连带着您也贬得一无事处。”
凌霄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何故与他做无故的争执呢。咱们也不求他什么!”
“我就是觉得他拜高踩低的太可恶了!”红红嘟囔着小嘴低声说道。
“原来是凌才人啊!我当是谁呢?都见过的,老熟人了。”
北堂澈端着药材又一次出现在萧珩的视线范围内。
凌霄儿满脸疑惑地望着他,愣是不知在何处认识过,红红附耳低声道:“此人就是北堂澈,治好您病的那个。”
凌霄儿对着北堂澈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北堂太医,凌霄儿在此拜谢。”
北堂澈笑着说道:“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客气。”
一旁的红红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老熟人,还真当自己是根菜。”
“喂!喂!别过河拆桥啊!你那几天的药,可都是我背着那些老木头抓的。”
红红对着他有气无力地福了福身子道:“多谢!”
“那还差不多。姑且原谅你了!”
萧珩看着北堂澈悠悠道:“北堂太医似乎很闲啊?”
“不不不!我很忙的!”北堂澈又一次端着药材迅速地关了门进了屋。
凌霄儿笑了笑道:“太医院也不是个清闲的地方。我看着北堂太医似乎很忙的样子,想必锦太医也很忙吧!红红我们走。”
凌霄儿领着红红转身就走了。
萧珩依然伫立于原地,盯着手中的玉佩思量了许久。
凌霄儿一出太医院就摘下了手帕,乘着出来就与红红一起逛起了御花园来。
春光明媚,微风拂拂,御花园内的花儿此时正开的正好。红的,粉的,紫的,一簇簇的,十分地惹人怜爱。
凌霄儿行走其中悠悠念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春光正好,凌才人哪里来的感伤。怎么念起《牡丹亭》里的那几句甚是悲伤的戏文了。”
凌霄儿寻着声音看向来人,原来是那天遇到的玉姊姝。她依然穿那套淡蓝色宫装,妆容也淡淡的,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而又美好。
她礼貌地行了一礼道:“玉采女,好巧啊。你也来逛御花园啊。”
玉姊姝还一礼道:“嗯,许久不出来了,看着外面天气还好就出来走走了。我若是再不出来,就快憋出病了。”
“玉采女方才还说我呢,怎么自己也伤悲起来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啊?不如说出来,也许我也能帮帮你。”
“多谢凌才人,我只不过是太思念皇上了。自从进宫以来,皇上也没有召见我,连见着一面也很难。唉!我们这些人如何能跟王贵妃比呢,恐怕我这辈子是要老死在宫中了。我若能像杜丽娘一样,在梦中见上心上人一面就好了。”
原来眼前的玉采女深爱着大楚的国君萧珩,凌霄儿甚是惊讶,因为入宫以来,她还没有见过哪个妃子是真心爱慕当今皇上的。虽然她与玉姊姝只有两面之缘,不过她还是安慰起眼前这位因为思念过度而伤怀的女子。
“玉采女,不要太难过了,皇上勤于朝政,踏入后宫的日子也数的清。你日后还是有机会的。你长得那么漂亮,我身为女子也见着喜欢呢,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
“真的吗?谢谢你。”
玉姊姝捧着小脸,笑得像个小孩子。
“嗯!我可从不骗人。宫中虽然佳丽如云,但是如你一般淡雅娴静的女子却并不多。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凌霄儿坚定地说道。
“凌才人也入宫不久了,想必也甚是思念皇上吧!”
“那倒没,我每天睡的可香了,皇上有你们来想就够了,我有踏踏实实的快乐日子就好。”
凌霄儿觉得她那一番突如起来的话甚是好笑。皇上长得是扁是圆,是高是矮,她都不知道,何来的相思之苦。她才不想围着一个男人转悠呢,岁月如梭,何苦呢。
玉姊姝突然捏着手帕笑着道:“凌才人恐怕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呢。是我问错话了。”
凌霄儿皱眉急着辨解,道:“我不小了,我今年都十四岁了。”
“呵呵……”
玉姊姝不语,只是捏着帕子笑得不停。
萧珩躲在杏花树后面,透过缝隙,一直用灼热的目光盯着远处正与玉姊姝聊得起劲的凌霄儿。因为隔着远,他并没有看到两人姣好的面容,不过两人对话却一字不差的入了他的耳。特别是凌霄儿说的每句话。
许是对方谈话惹恼他了,他冷冷地拂袖而去,因为动作幅动大,杏花的花枝被他的衣袖搅得乱颤。树上的残花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去,也有好一些粘在他的深色衣袖上。
“你们听,那边好像有动静。”凌霄儿突然看向了那棵杏花树。
“才人许是看错了吧,并没有什么啊?”
红红也看向了那块地方,不过她只是看见正在微微颤抖的花枝。
“唉!我听说这一带经常有宫人们养的御猫出入,或许是它吧。”玉姊姝缓缓说道。
“哦!那可能就是了吧。”
凌霄儿点了点头,就不在盯着那杏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