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这年比往年热得多,在太阳底下练剑是件苦事。
午时四刻。
聂清秋与寒月照坐于凉棚之中,桌上有一木盒,里面放有冰块与切好的西瓜。后山有一冰窖,聂清秋清早弄来了好些冰块藏于棉被之中以便热时能凉快些。
寒月照扇着折扇,瞧着正在太阳底下练剑的林长泽,她不禁问聂清秋:“师父,他这样练下去会不会中暑啊?”
聂清秋吃着西瓜,边吐着籽边道:“应该不会。”待他手中的西瓜吃完后,他大声吆喝道:“泽,回来。”
林长泽进了凉棚,坐在地上,用衣袖擦着汗。寒月照见他热的满头大汉,汗珠如黄豆般大就给他扇着风。
“你热不热?热就把上衣脱了。”聂清秋递了杯水给他。他一饮而尽后,说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一老头儿教我的。”说罢,解了上衣的盘扣随后将上衣脱下。寒月照见他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六块腹肌清晰可见,她不禁用扇遮了自己那早已泛起红晕的脸。聂清秋轻敲了她的脑袋,寒月照嘟起小嘴,“哼”了一声。随后聂清秋道:“身材不错,你今日把这套剑练熟了就能早些歇着了,快去吧。”
“谢师父夸奖,怪不好意思的。”
林长泽回到练剑坪上后,聂清秋与寒月照小声说道:“听闻,前些日里高域王宫水池里发现了一箱前朝珠宝。”
“是嘛,师父,可是这珠宝有什么新奇的?”
“不清楚,有传言说这珠宝价值不菲,也有传言说这里面根本不是珠宝。”
“不是珠宝?那会是什么?”
“不清楚,这事暂且不提了,还有一件大事,王上有意择婿了。”
寒月照从凳上起身,来回踱步,不解道:“是嘛,可公主们明明还未及笄怎么就开始选驸马了呢。”
聂清秋笑着拉她坐下,笑道:“我老实跟你说了,你长大嫁不出去呢你就嫁给他。”说着指向林长泽,“要家是有家室,要武功有武功,他用了三天练熟了《七星》,照他这么练下去过不了几年就会突破。”
寒月照长叹一声:“也许吧,我的婚事又不能自己做主。”她其实还有半句话未说出口。
——等时机到了我就得被哥哥拉回去了,想见师父就难如登天了。
这种伤感的话,她从来不说,自己不舒服了也扰得别人不舒服。
“师父,如果可以,我想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是王是寇都无所谓啦。”说罢,与聂清秋相视一笑。
02
那日夜里,吃过晚膳后聂清秋早早歇下了。
二更。
夜里闷得慌。
寒月照出门透气,见左屋门开着,走上前嘀咕了句“大晚上不关门,蚊虫多,咬死你”。
靠近一看,屋内竟没人。
他不会一个人下山了吧!
她急了!她急了!
自打上次陆景茂来过后聂清秋就在上山的途中设下了奇门遁甲,他没有走过,一个人去会找不到路的。
她不忍吵醒聂清秋,自上次得知蒋方讯息后他再也没早早睡过了。
寒月照从屋内拿上面具与匕首将所有门都关起,独自下山。
一路喊着他的名字。
“林长泽!林长泽!”
快三更了,寒月照从山下一直找到了关内,再在关内找了两圈,始终未发现他的身影。
她回到了山上。
——他去哪儿了?
她坐在他屋门口,一直等着他。
三更。
“师姐?”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她朝声源处探去。
林长泽!
他手里拿着木剑。
寒月照起身将他拉走,远离了主屋。
她攥紧拳头捶着他的胸口,急得哭出来了,她带着哭腔诉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这都三更了,我以为你一个人跑下山去了,我在关内关外找了几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了嘛!”
林长泽抓住她的手随后松开,细心解释道:“我去练剑了,白日里太热了。”
“真的?”寒月照有种挫败感,自己找了这么久,结果找错地方了。
“真的。不信你看。”他将手中的木剑递给她看。“我错了,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跟着哭了。”说着,他学着寒月照一样的哭着。
寒月照看他那傻样儿,破涕为笑,忍不住骂了声“呆子”。
“好了,不哭了,师父睡了,你待会儿小声点。”林长泽拉着她朝屋子走去。
寒月照擦着眼泪,被他拉着走,抽泣了两声缓缓说道:“我是你师姐,不用你来教我。”
03
“师姐,师父呢?”
“今早师父出去了,他说黄昏时必回来。”
“又出去了,希望没事。”
寒月照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尽胡说,你热不热,我带你去后山,那里可凉快了。”
后山剑池。
还未到寒池便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远处袭来。到了寒池,清澈的池水冒着寒气,池里的剑清晰可见。池水由山顶瀑布而成,再由山里的暗流汇入溪水中,关外的溪水十分冰凉的缘故。
“这回是我带你来的,你可不许一个人偷偷来,听到了吗?你当心点,掉下去会冻病的。”
“听到了。”林长泽见池中有几把剑十分华丽肯定造价不菲他指着这几把剑问道:“师姐,这些剑的主人都是些什么人?”
“应该是朝中贵族吧,用师父的话来说呢就是华而不实。华丽的外表不能使剑术变强,有真本事的人用柳枝都能取胜。”
“师姐的剑也是从这里来的吗?”
“是的。”
几年前的初春,寒月照刚拜到聂清秋门下。
“你想学剑,你的剑还需自己亲自去取。”
寒月照光着脚站在寒池里,闭上眼,用聂清秋先前教她的方式感受着每一把剑,七把剑产生了“共鸣”。
慎鬼、凝玉、忘川、竹君、涵秋、周兮、紫薇。
虽不在兵器谱里名列前茅,但这都是上等的宝剑啊!
自那以后,寒月照抗寒能力变强的很多,但也因为这个高烧不退,若非方医师医术高明,否则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吧。
剑就是她的魂,剑匣就是她的魄。
——终有一日,这七把剑会在江湖上掀起巨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