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黎昊川深深地睨了她一眼,稍握紧那小拳头,意外地微笑道:“我不会让乐儿受委屈的。你们尽管放心。”
凌以霜本来想说什么,楼上却已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乐儿来啦?”那把轻柔的声音,即使不见人,亦能知道主人是谁。也只有她这样秀雅端庄的大家闺秀,才拥有黄莺之音。
赵昕乐苍白的脸色早已上了腮红,去了一身的懦弱,如同女王那样款款而来。凌以霜一惊,即刻收回了自己被黎昊川握着的手。
心中有那把声音在愤怒却矛盾地吼道:你的丈夫,是你姐姐的男人!
感觉到手心里一阵空,身边男人的脸色愈发地难看。黎昊川鹰隼的眉头一拢,突然霸道地抓紧她的手,甚至搂着她的香肩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
赵昕柔微笑地走到了客厅,可目光接触到那相依相偎的两个身影时,心被千军万马一踩而过,疼得不像话。
“呃……昊川也来了?”
凌以霜冷汗飙完全身,挣扎着想从那禁锢的怀抱里逃出来。然而男人的手臂一紧,甚至不经意地闻着她的发香,十足恩爱的两夫妻。
“嗯。”他淡漠的回答,更是加深了赵昕柔心里所想。可为什么心还是无可抑制地痛。甚至都无法呼吸了!
“乐儿,你难得来家里一趟,今晚就住下好不好?”赵昕柔坐了下来,脸虽平静却一片苍白……
“是啊,乐儿,住下来吧。你姐姐布置你房间布置了好久,和黎总一块儿住下吧。”
“好。”出声的不是凌以霜,而是身边这个男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深沉,只听得出他应允的时候,特别的笃定。
赵昕柔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地主动,一阵酸涩在胃里沸腾,叫嚣地涌上喉咙。她难受地皱眉,突然奔向不远处的洗手间。赵家俩老脸色一变,赵昕柔的身子一向很好,今个儿是怎么了?
“呕……”她痛苦的呻吟从洗手间里幽幽地传来。
“柔儿,怎么了?”赵世华与妻子匆匆赶往看个究竟。凌以霜心里一阵凉,自然也看到黎昊川的目光锁紧不远处那虚掩的浴室门口。她低头,面无表情道:
“你去看看姐姐吧。”
“嗯。你呆着。”黎昊川摸摸她的香肩,直接往赵昕柔的方向走去。
小芸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盯着少夫人,从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倒有点儿心疼地走上前,义愤填膺地道:
“少夫人,您这样大方是何苦呢!这样,少爷迟早被人抢走的。”
凌以霜笑了笑,不置可否。
“带我到房间去看看吧。”她平静地回头,自己试着移动身子到轮椅上。小芸心疼地点点头,随便点了一名赵家的下人,让她带路去。
“小小姐,这是您的房间。大小姐布置很久了!”一名女佣微笑地推开房门,少女系的粉红色气息就团团把自己围绕着。
凌以霜失笑,也感动了。或许赵昕柔对她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小屁孩的阶段,已然忘了她早是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她想起赵昕柔刚刚那受伤的眼神,不禁在心里痛骂自己。姐姐尚且能牺牲自己,不求名分不求任何,甚至暗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呢?
“少夫人,您看这照片!”小芸欢喜地手捧照相框,愉快地奔了过来。
她仔细一瞧,原来自己小的时候长得这样丽质可人。姐姐在一旁捣蛋地拉着她的小马尾,一家人和乐融融。她好珍惜地用手指抚着照片上的人儿,她和姐姐其实好像好像……
“少夫人,这是在哪照的啊?”小芸兴致勃勃地蹲下来,问。
“我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了?”小芸惊呼,看她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二十一岁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她微微一笑,很平静地陈诉着。
“少夫人,您失忆了?!”这件事,从来没有人知道。黎园的上上下下都八卦不已,但唯一未提及的就是凌以霜失忆一事儿。
“嗯。所以对爸爸妈妈,也完全没有印象。”说到这,她倒有些失望。
“小芸,这件事儿不可以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了,少夫人。小芸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凌以霜满意地一笑,再没事一样地从轮椅奔到了床上翻滚着。那喜上眉梢的样子跟个小孩儿没两样,小芸无奈也傻乎乎地笑了。看来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既然少夫人没什么在乎,她也不必在俩人之间插上一脚了。
俩人打打闹闹了好久,凌以霜突然煞有其事地坐起身。
“怎么了?”小芸顶着被凌以霜骚得跟鸟窝一样的头,呆愣地问。
“我觉得应该去看看姐姐。”她认真地说。
“少夫人,您……真的要去看她啊?”小芸不确定地晃晃脑袋,再问。她怎么看都觉得是少夫人处在下风啊。况且,少爷是因为相爱才和赵家大小姐举办婚礼,和少夫人就另当别论了……
“嗯。你帮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整顿的,我去去就回。”凌以霜说完,就不假思索地坐上了轮椅,缓缓地把自己推了出去。
赵宅不似黎园奢华得令人咋舌,所以赵昕柔与她的房间都在同一楼。她随意拉着一个下人问路,就知道赵昕柔的房间正好在转角后的第一间。赵家的佣人们都很和善,与黎园的待遇不相上下。或许也是知道了她是赵家千金的身份……
她轻轻地转动着两侧的轮子,终于看到了那虚掩的房门。
心里不禁一阵纳闷:门怎么没关紧?姐姐不在里面么?
再往前一点,居然听到一点点的喘息声,呻吟声……可是却并不怎么痛苦?她好奇地再转动轮椅,才发觉心居然跳得好快。就快跳出胸口了!
那虚掩的门,里面的喘息声愈来愈响。似乎有些妩媚……有些风骚。凌以霜把手放在胸口处,眼角不详地跳动了几下。
那刺耳的声音愈来愈响,几乎震破了耳膜……
房里,俩个火热的躯体紧紧地贴着彼此,男人俯首吻着那娇艳欲滴的嫩唇。带着魔力的大手,甚至由衣角滑进了女人的身子,爱怜地抚摸着。他的眼里被满腔欲。火焚烧,没有睁眼去看那个女人,只是疯狂地吻着她的丰唇。
赵昕柔双眼迷离,瘫软在他怀里回应着。
“川……”她无意识地开启唇线,吟哦道。
那刺目的画面犹如一记闷雷打在凌以霜心上。她本能地捂着嘴巴,大眼朦胧,心犹如被万剑同时穿过!整个人顿时陷入万年冰窖,背脊的寒蹿透四肢八骸……
“川……”里面的人仍然在醉眼迷离地叫。叫着她丈夫的名字,叫得风情万种!
黎昊川握着她的柳腰突然松了下来,手也从她的衣襟里退了出来。那双眸子不带半点情绪,仿佛刚刚的激情不过是春梦一场。
“就这样吧。”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赵昕柔的心顿时被掏空了一般,仍然掺杂着些许留恋……然而这个男人没有留下最后的眼神,一转身,决然而去。
刚踏出房门,就见那清丽的身影和充满震鄂的水眸。黎昊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顺势地落入黑暗的无底洞。
她看到了吗?
“以霜……”黎昊川的脸尽是森冷可怕的表情,低唤着她。
凌以霜急急地收起眸中的震鄂,但下唇的血迹仍然显而易见。她眼中的那抹受伤与欺骗,甚至鄙夷把黎昊川的心搅得一团乱!
“我来看看姐姐好些了没……看来没事了。”她平淡地说完,直接将三百六十度地转了过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凌以霜……”黎昊川大步走上去。此时,却听到她命令的声音。
“不要过来!”她停了下来,却怔怔地望向前方,没有回头。
“赵家的床不如黎园的大,挤不下两个人。你今晚不用留下来了。”凌以霜面无表情地说完,就直接快速地进入自己的房里。
房门“砰”一声地关上了。那里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昊川……”身后,赵昕柔已经闻声踏出房门。她焦虑地一望那扇紧闭的房门,再轻拉着他的手臂道:
“乐儿看到了?我去跟她解释!”她拿开自己的手,就往那房门走去。
“不用了!”黎昊川突然冷喝一声,一只手扶着太阳穴,面无表情道:“今天大家都累了,回房里去。”
赵昕柔怔怔地盯着他的侧脸,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大声过,今天却为了乐儿这样地吆喝自己……前所未有的酸涩覆盖心头,她一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嗯。那晚安。”
晚安,也再见……昊川……她往自己的房里走去,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竟见到他缓缓地走到乐儿的房门前。
赵昕柔苦苦地笑了一阵,一咬嘴唇,忍着心里巨大的疼痛关上了房门。任由泪水在心中流淌,任由悲伤将自己淹没……
“咚咚咚。”那敲门声特别地响。房里寂静得很,连一枚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黎昊川冷凝着脸,再持续地敲着房门。
过了一世纪那般久,房门才轻轻开出了一条缝。
小芸纤瘦的身子蹦了出来,却正义凛然地挡着门不让他进去。黎昊川看着她护着少夫人的模样,满脸阴鹜地问:
“少夫人呢?”
“少夫人她睡了。”小芸毫不畏惧地抬头,也理所当然地答道。
“让我进去。”黎昊川说完,就推开小芸碰向门把。小芸一看,焦急如焚地拽着他的手臂,好愤怒又好勇敢地道:
“少爷,您不可以这样!少夫人说她很累了,不想听也不想说话!她真的睡了!”
黎昊川一听,果真停下了动作。可那侧面依然氤氲着压抑的怒气,看得小芸瑟瑟发抖。他稍考量了一阵,看紧那紧闭的房门。她不想听,也不想说话?
半晌,才看紧小芸,几乎要把她看穿道:“进去告诉少夫人,我明天清晨来这里接她。”
说完,再深深地看了房门一眼,才大步离去。小芸看着他倨傲的背影,刚刚的底气都用在了勇气上。整个人松懈地顺着房门滑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实在是庆幸!他们家的少爷,太恐怖了!
清晨。天空尚未呈现鱼肚白,A城仍然在沉寂的睡眠中。街道上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人影,一轮明月即使在白天即将到临的时刻,仍然谨守岗位。没了夜晚的绚丽光彩,只是安静地挂在浅蓝色的苍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