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地听着。
“咣当——”“霹雳啪啦!”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陶瓷破碎声,还隐约听到了细细碎碎的人说话的声音,她把耳朵贴的更紧些。
“——死,死,怎么不死!”女声由最初的低声咒骂,逐渐加大音量,像控制不住一般,尖声嚎叫起来。
这声音听着像地狱的厉鬼,听得方烟汗毛倒竖,她的烧刚刚才退,身子弱,站在那微微发起抖来。
她觉得奇怪,这绝对不是杨姨的声音,她断定,也不像是电视里的声音,她越听,越觉得像是林至柔的声音。
可是林至柔在家里,在外面,从来说话都是那种黏黏腻腻的腔调,仿佛气比别人少了一半似的,那样一副小身躯,怎么能发出这种刺耳,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啊————!方陨,死!”外面的女人嘶声力竭地喊了起来。“咣当!”
她打了个寒颤,确实是林至柔,她断定了。
可林至柔说的什么来着,死?谁死?方陨怎么不死。
她并不心疼方陨,连一丝同情都没有。她觉得林至柔真的太他妈厉害了,演技到位,连她都差点愣是被唬了过去。
这个女人原来这么恨方陨啊。
她真的以为她多爱她那爹呢,才能这么忍辱负重,又是擦脏污又是煮醒酒汤。虽然平时花花肠子不少,让她吃了不少苦。可是起码应该对方陨是有感情的吧?
她怎么那么能忍啊?方烟真的在心里对林至柔油然而生一丝敬佩。
林至柔尖锐刺耳的高声咒骂还未结束,又开始痛声嚎哭起来。
“方陨,你怎么不死!死!”
“咣当——!”
“砰!”
她恶狠狠地抬起凌乱的头,瞪着血红的眼,看着一地的狼藉。
她料定家里没人,那个小贱货跟方铭都去上学了,还没回来。
那个满身恶臭酒味的男人,现在在楼上,睡得像只死猪。就算她现在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他都醒不了。
香水味混合着酒臭味令她作呕,但她还是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夫人太太的样子来。
她戴着那副假面具,觉得恶心又愤恨。
早前她确实是因为钱才嫁给方陨的,她连哄带骗的几句,把他蒙的团团转,原以为是个女人堆泡大的男人,应该对女人的媚言有点抵抗力,她还暗地打了好久的算盘,以为拿下这个男人有多难。
谁知道是个耳根子软得像烂泥的,她还没在床上跟他好言几句,他就抛下当时的老婆和孩子倒戈到她这儿,甚至到后期愈演愈烈,连家都不回了。
这个男人有钱,尽管是个没脑子的,刚认识没多久,他就卸下防备,给林至柔买了一套房子。
他那个前妻知道她的存在。她还拿方陨手机给那个女人发过短信,示过威。她想象着那个女人被气得七窍生烟,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捧着手机笑的花枝乱颤。
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她虽是个出身不富裕的家庭,可得了张好皮子,她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嫁给个有钱人,过上富太太的日子。
方家那一堆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她嘴甜,把那一家子哄的服服帖帖的。又生了个儿子。现在她有钱了,也是个富太太了。
还不够,方陨要能死了就好了。
她自从嫁进来,没过上两天有丈夫的日子,就开始守活寡。
方陨死了,她和方铭就是遗产继承人,到时候就过上快活日子了。
她把自己成天压抑在一张空壳子下,她恶心那个男人,恶心的想吐,像无数只蚂蚁爬过她的喉咙。恶心那个长得像他前妻的女孩,那个小贱货,长得像她妈一样!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哭着咒骂着,对着水槽呕的一声吐出来,她吐着嘴里的脏污,打开水龙头把那些东西冲进下水道。
她把目光转向地上的陶瓷碎片,这些东西,她等下打个电话让人来清扫,方陨若要问,她就说她失手打翻了橱柜,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人会怀疑。
其实方陨压根都很少问。他压根很少在家里吃什么饭。
她慢腾腾关掉水龙头,拿起桌子上的干抹布擦了擦手,目光落在方烟的房间门上。
那个小贱货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昏暗的客没什么光,更显得那个房门禁闭的房间神秘莫测。她突然想进去看看,看看那个小贱货到底整天在里面干些什么。
她把抹布轻轻放在桌上,慢慢地踏过地上的碎片,一步一步向方烟的房间走来。走到方烟的门口,停了下来。
方烟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近。
她原本以为她要上楼,她准备等听着她上了楼,就悄悄摸到床上,再睡一会。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前,门外的动静消失了。
方烟整个人猛地一惊,心跳剧烈地加快起来,快要冲破她的胸腔,快要跳出她的嗓子眼,她的手心瞬间起了冷汗。
怎么办!要是给她知道自己在家,还听到了她的失态,她保不准干出些什么事来,要是再跟方陨翻个几句嘴,编个什么话,她就完了,她以后不要在方家过了,别说什么好日子,搞不好连这房子都不让她住,林至柔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死,弄不死也要弄她半条命!
她两条腿开始发软,眼睛开始四处寻找,想要找什么藏身之地,床下吗,衣橱里吗?
脑子飞快运作,林至柔为什么要突然进她的房间,她弄出了什么动静让她怀疑了吗,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目光落在放满了杂货的床边。杂货靠着墙,后面有一些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