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起来,怕弄出什么动静叫门外那人听见了,踮起脚尖来手忙脚乱地悄悄拱进床边的杂物堆里,背贴着墙,心还是猛烈地跳着,扑通扑通。她紧张得要死。
多亏了这堆杂物,别的空房间不放,偏要拉到她房间里来,不是方铭出的鬼点子还有谁。她的房间除了一个书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没了。要不是方铭拉的那堆东西一时间她还真的没地方藏。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房门,大气不敢出。
她把紊乱的呼吸控制下来,等待着门外的那个人。
门把手动了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门外的人顿了下,又动了一下门把手,幅度大了很多。
门并没有打开。方烟没来得及纳闷,门口就传来林至柔的低声咒骂:“搞什么鬼东西,上个学都要把门锁上,不知道这小贱货天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林至柔把手再次搭上门把手,又剧烈地转了一次。确认真的锁了门后,很快她失去耐心,一脚踢在门上,“砰!”把方烟吓了一跳。
林至柔回去把厨房门一把拉上,穿着拖鞋气冲冲地上了楼,一双鞋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方烟从这拖鞋声中感受到了林至柔的强烈不满意,她刚刚从紧张的气氛中出来,还没缓过来就咯咯咯地笑起来。太好笑了。她想象着林至柔怒发冲冠的样子,就像一只盛气凌人的老母鸡。这一想,她又笑起来。
被这一惊吓和动乱,方烟睡是睡不着了。她看了下钟,已经八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方铭就该回来了。
想到锁起来的门,她迷糊了起来。她锁门了吗?她模模糊糊在脑子里回想睡觉之前的事,中午回来之后她和江邱南说了,让江邱南帮她请假,到房间里撂了书包,实在难受,连饭都没吃,就一头栽床上了。
锁门了吗?她感到越来越迷惑,按这个事情流程,她是没锁门的。也不可能是杨姨,今天周三,每个星期的周三杨姨都要回家带她丈夫去做康复训练。把杨姨排除掉。
也不可能是方铭,他进来她的房间绝不可能轻声轻语,不把她嚯嚯醒他来她房间就算白来了。可她一下午睡得实在太沉,压根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过。
她晃晃脑袋,告诉自己,或许是中午昏沉间随手上得锁。管他呢,反正自己没有被林至柔发现,够她庆幸好段时间了。
她嗓子实在疼得难受,又干又疼。但她现在没法出去。方烟只好躺在床上,咳嗽也只敢小声地咳。
“我回来了妈————”客厅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方铭回来了。方铭对着楼上喊了一声,从鞋架上拿鞋子换。
林至柔从楼上下来,接过方铭身边的书包,“回来了儿子,妈妈炖了汤,你上来喝点。”
等到两个人都上去了,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了之后,方烟悄悄把门开了个小缝,确认人真的不在了,一溜烟跑到客厅倒了杯水,端着水回房间的时候,余光瞟了一眼关着门的厨房,透过模糊的磨砂门,隐约能看出是一片狼藉。她摇了摇头,收回余光,跑进房间,把门拧上了。
还没安定下来喝上两口水,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方烟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林至柔也正好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至柔一边走下来一边问,又是那副黏腻腔调,就是不注意间带着些平时没有的沙哑。回想起傍晚那个在厨房像地狱的冤魂那个狂躁的女人,她有点起鸡皮疙瘩。
“刚回来,妈妈。”方烟回答。
“嗯。”林至柔点了点头,对方烟这声屈服性尚还算尊敬的“妈妈”略感满意。“开门。”
方烟上前把门打开,门开了,外面站着拿着雨伞的江邱南,伞柄下滴着水。他看了眼方烟,看到了方烟后面站着的林至柔。张了张嘴,喊了声:“阿姨晚上好。”
林至柔笑眯眯地点了头,“邱南晚上好。”
江邱南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方烟。面前的女生面对着自己,面颊红扑扑的,头发微微有些乱,穿着白天的衣服,一双小鹿眼睛有点慌张的悄悄对他摇摇头。
他眯了眯眼睛,棕色的瞳孔被长长的睫毛掩去一些。看了看后面的林至柔,江邱南笑了起来,“阿姨,我来和方烟讨论今天的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