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李氏才和叶家兄弟三人走近院子,一脸严肃,大家也是担心不已。
“他爹,可是如何了?”刘氏见大家面色不好,赶紧问道。
叶大气汹汹的说道,“今儿个镇里的陈捕快带着人把王二压过来,说是来给刘三家的一个说法,可那王二是个混不吝,声称是刘三招惹大猫,与他无关。”
“村长不也跟前了,可是眼睁睁看着那王二胡说?”
“村长去了,与那捕快有些缘分,只说王二与镇上的一个老爷的小妾是亲戚,此事他不好管太多,他来的意思就是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刘氏一惊,“可……这是一条人命啊,如何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叶家兄弟二人面色难看,闷闷的抽着旱烟。
“唉……”李氏叹了口气,“他们愿意出十五两银子给刘氏母子。”
“才十五两?!”刘氏惊呼,“这可是一条人命,才值十五两,这田地刚刚种下,一般家里都是没有余粮,这……他们可该怎么活。”
“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李氏坐在炕上,抚着叶月的头,无奈道。
“他们就不能再多出些人影,村长也在边上,就任由他们欺负了去?”刘氏继续追问。
“他们不肯再多拿出银两,这还是娘和村长二人极力追讨的结果,原本他们只想给五两银子。”叶大闷闷的开口。
闻言,刘氏唏嘘不已,也为刘氏母子担忧,这今后的日子该有多难。叶月听到这里,皱了皱好看的鼻子,无计可施,自家的粮食也不都,还有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小子,每一顿也是紧吧着过,虽有少量银钱,确是要给兄弟二人上学用的学费,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叶月便被一阵杂乱的声音吵醒,作业想刘氏的事情太过专注,入睡时已是半夜。起身穿衣,开门看见刘氏正在贴饼子,叶月乖乖走到灶台前的小凳子上坐下烧火。
“月儿醒了,饿没饿?”刘氏手里动作未停,旁边已经满满一盆的饼,叶月不禁好奇的问,“娘亲怎么贴这么多饼子?”
“一会你先吃,娘把这些饼子给你刘婶送去,他们家田地少,估计余粮不多,那家小子和你二哥一般大,正是能吃的时候,吃不饱,身体也长不好。”
“娘亲这是心疼她们呢。”
“唉,咱家余粮不多,只能帮多少算多少了。”说话间刘氏已贴好一锅,盖好提布,走出门去。
叶月起身打谁,一会爹爹该下地回来了,刚刚摆好桌子,刘氏就已经进门了。
从他家到刘婶的家虽然很近,但是也要走个十分钟的,“怎么这么快?”
“路上碰见你铁柱哥下地回来,让他自己带回去,省的你刘婶不好意思要。”说完揭开另一口大锅,“月儿,锅里的鸡蛋羹怎的没吃,可是没胃口?”
叶月心想,母鸡每天就下一个蛋,都叫我吃了去,奶奶也没有我吃的多,不如攒下卖了。这话万万不能说给刘氏,怕是又要心疼,只好扮作不爱吃的模样,“月儿觉得鸡蛋羹不好吃了,不如给娘亲和爹爹吃,月儿更喜欢娘亲贴的饼子。”
“你这丫头,”知女莫若母,自家闺女怎么想的刘氏一眼就看透,却不说破,点了点叶月的脑袋瓜,“娘给你打个蛋花汤,就着饼子吃。”
得,这个鸡蛋怕是省不下了。叶月只好点头应好。
叶大回来时,刘氏将饼子的事与他说了下,叶大沉吟一下,“也好,能帮一下是一下,给银钱她们看书不接,吃食倒是不怕的。”
“是这么个理,只是咱们家就没有往日那么些东西了。”刘氏指吃的没有往常那么好,左右不过是玉米面多一些,面粉少吃几顿罢了。
“嗯,”叶大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月儿和娘那边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子和咱俩就随意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右现在是夏天,山里的野菜菌菇很多,倒是不算太难过。”
“嗯,你看着办就好,你顾家我放心。”
听闻丈夫的肯定,刘氏面色一红,往叶大碗里添了碗汤,看着低头羞红脸的妻子,叶大也是心中一紧,二人成亲十余载,刘氏对母亲敬重,对自己恭顺,生下两儿一女,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得体有礼,孝顺,村里无一不对刘氏称赞,幼女虽有不足,倒也娇俏可爱,(在叶大严重,无奈自家闺女如何痴傻,总是世间最美的瑰宝。)样子像极了年轻时的刘氏,现在大病初愈,越发的聪慧可爱,妯娌间关系也是融洽,他们兄弟二人从不会因为后院之事有过任何捕快,一家和和睦睦,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这一切全是她的功劳,看着妻子,叶大感慨万千,轻握住刘氏的手,“这些年难为你操持家里了。”
刘氏抬头看了眼叶大,眼眶一红,“这不是我该做的,难为什么。快趁热把汤喝了,这可是月儿要为你做的,连家的那更都不吃了。”
闻言,叶月把脸埋进碗里,,心想,“我的娘亲,我只是吃够了鸡蛋羹而已,这宠女狂魔老爹知道,可……”
不想,叶大顿了顿,“是鸡蛋羹吃够了,孩他娘,那你以后换着法做吧,月儿要愿意吃哪样就多做几回。”
“……”叶月颇有些无奈的开口,“爹爹,月儿不要吃鸡蛋,要吃菜饼,娘做的菜饼超级好吃!”
“听话,月儿,菜饼子不好吃,月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鸡蛋才长得高,菜饼子吃多了以后该不漂亮了。”叶大轻声诱哄。
“我不,爹爹和娘亲不吃鸡蛋,月儿也不吃。”好在年纪小,可以随意撒娇,只是苦了20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事的老阿姨了。
“有人在家么?大妹子你在家么?”一家人正说着话,听见有人在门口喊道。
“是刘家妹子。”刘氏听出来是刘三家的。
“嗯,那你去迎迎,我就不好出去了。”叶大说道。
“哎。”刘氏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了出去。
叶月支着耳朵听院里说话声。
“嫂子,我是来谢谢你们的,刘三走的突然,剩下我们孤儿寡母,要不是你家大哥和大娘,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今天你有让小子带了那么多饼子,你家还要供两个孩子,上边有老人,也不富裕,我想把东西送回啦,看看孩子,我又不忍心他跟着我一起挨饿,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呜呜”
“是刘婶。”叶月轻声说。
“嗯,你刘婶日子不好过,咱也只能帮这些,好好在家看家,不要乱跑,我去上地了。”叶大轻轻叮嘱叶月。
叶大出门和二人打声招呼就出门了,叶月自己偷偷趴在门口偷听,刘婶一身浆洗的干净的褐色布衣,没有任何花纹修饰,裤脚紧紧扎起,鞋上有些泥,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眼圈也是红肿的,发丝虽凌乱,也看出是刚刚打理过。
“你看我,不知道大哥在家,以为上地还没有回来。”刘三婶不好意思抹抹眼角的眼泪,“我今天来就是想谢谢你们的,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出手的……”
刘氏打断刘三神的话,“我么也没做啥,主要还是老太太帮忙说话。”
“嗯,我刚从大娘那里来的,先去的村长家。”
“使得,村长还是比较看重咱们村民的。”
“是这么个理,不然我们娘俩得让他们欺负死……”刘三婶说话间呜呜又哭了起来,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大起大落。
“你们今后有啥打算?”
“还能有啥打算,我们……”
之后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叶月听不清,同时为刘三婶心痛不已,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就像三十多,可见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只是她们娘俩的日子以后要如何过了。
不久,院外没有了声音,刘氏进门开始收拾屋子,忽而叹了口气,有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在那里发呆。
“娘,在想什么呢?”叶月拿起手中的簸箕,看里面有些红绳,顺手打起了中国结。
“在想你刘三婶,”刘氏自言自语道,“剩下她们娘俩,带着孩子,不好改嫁,娘家回不去,婆家那边也没有消息,地里的活计才刚开始,这以后可咋办。”刘氏手中的线拿起又放下,“还在铁柱已经大了,有一些活计可以做了,大伙再帮衬下,今年也就过去了,那十五两银子或许日后可以做些买卖,唉,你说如果是咱们家摊上这样的事,该如何?你两个哥哥,上面还有奶奶,虽然有小叔家帮衬,可总不能帮一辈子不是。”
叶月看看她这位心善的娘亲,无奈又感动,扑倒刘氏怀里撒娇,“娘亲,放心,月儿会快快长大,绝不让刘叔家的事发生在咱家。”可不是嘛,娘亲早上送出去的一盆饼子都够他们家三天的量了,她倒是有些担心自家的爹爹和哥哥能不能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