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竹林之事便暂罢,几人各自回去行其所责。
容覆在一百零八屋歇息了半日,一举一动之间无不与先前有了变化,她便愈发确信昨夜的竹林并非是梦境。
她在子归湖旁自行运功,只觉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动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息,厚而不稀、滑而不涩。便是连其他不用玄力的动作,使起来都更加自如。
湖水初融,清波泛泛;嫩芽初生,青叶茸茸。
女孩瘦小的面庞上总算见了点光彩,映在湖面上粉扑扑地满是朝气。
藕粉色的小唇自然地微微上扬,颇为英气的眉眼也终于柔柔弯下,与这张渗着细汗的认真的小脸格外相宜。
她迎着微风在子归湖旁习了半日的功,待辰枫练功归来,便忙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他。
辰枫从未见过她这般欣喜的模样,特地做了一大桌的佳肴庆贺此事。
二人商议着明日便回练武场,既然她的心结已解,便不必再耽误了。
容覆趁着今夜无事,便请来交天枢和闻人袭与她一同去寻那片竹林,也好向那位笙前辈道谢。
可三人在东峰东侧的山腰处寻觅许久,莫说竹林,便是连根竹子都没见着,只好无功而返。
虽说寻竹林未果,但她总算迈过了凝聚玄气的这道大坎,再加上她一向认真勤勉,功力的长进可谓是一日千里。
不少弟子都说她定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练功吃了多少苦头。
不论寒暑风雨,不论病痛疲累,她从未有一刻松懈。
她知道自己肩上背负的是父母与朋友的期望,还有那满门被灭的仇恨,所以她不能输!
两次年度考核,她与辰枫双双晋级,从癸殿到壬殿,又从壬殿到辛殿,终于到了麒麟大会。
这是扶风教五年一度的比武盛会,亦是教中弟子不可多得的越级择师的机会,人人都挤破了脑袋争红了眼,想要成为那个站在塔尖上的人。
容覆自然也不例外。
她与周玄的三年之约,她已期待多时了。
麒麟大会共有三阶比试,第一阶为殿内比试,择二十位优胜者进入下一阶比试;第二阶为堂内比试,再择十位优胜者进入下一阶比试;第三阶为教内比试,决出最终优胜的五名弟子。
每一次进阶都是一份荣耀,亦会得到相应的越级或择师的机会。而最终对决产生的前五名,在教中往往都是前途无量、大有作为。
辛殿的殿内比试因为人数众多,竟争也异常激烈,还未开赛,便有不少人因为各种意外而丧失了比赛机会。
容覆与辰枫一路小心翼翼,总算熬到了殿赛正式开始的日子。
殿赛是先团队作战再双人对决的方式,二人便相互协助着双双进了阶。
麒麟堂内卧虎藏龙,堂赛自然不会那么容易。
辰枫本就实力平平,再加上无意于此,便得了个不高不低的名次,入了丙殿。
容覆亦是显得极为吃力,伤痕累累总算杀到了最后一轮,但在打倒对手后不到一瞬,她便也力竭倒下。
她终于闯入了最后一阶。
辰枫他们见状忙冲上台将她送回屋,又配合着交天枢给她熬药倒水。
夜半,她方悠悠转醒。
看见榻前守着的几人,她心中不由一暖,微微笑道:“你们都在啊,让你们担心了。”
闻人袭握着她的手心疼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会担心,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啊,一个比试罢了。”
容覆拍拍她的手,道:“是我不是,只是这麒麟大会五年方有一次,我不想留下遗憾。”
交天枢微叹:“容兄弟,以你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宜继续了。”
章勺应道:“就是,你今年才十岁嘛,何必急于一时。比试若输了,还有我老章罩着你!”
“呸呸呸!”闻人袭忙啐他道:“就你乌鸦嘴,阿覆才不会输呢!对不对?”说着便朝容覆一笑。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章勺解释道。
辰枫侃道:“章兄弟,你这下又要解释不清了。”说罢又朝容覆无奈一笑,“你这一走,我到时怕会不习惯了。”
容覆垂了眸笑道:“恐怕最不习惯的会是我吧,我若到了别处,就再难吃到那般合胃口的饭菜了。”
辰枫笑道:“你若想吃,我得了空便去给你做。”
交天枢轻笑道:“日后总会再见的,你今夜便好好歇息,明日之试是场硬仗。”
……
次日的教内之试在日月堂的主试炼场进行。
赛场布置得恢宏盛大,五十名进阶弟子整齐地站于南侧,其余弟子分别站在东西两侧,而正北之向,正副教主、左右护法、五堂主、八长老、十二使者悉数就位。
红日高悬,气氛亦是升到了极点。
容覆站在队列之中,听着上官衍一字一句地宣布麒麟大会的总决赛正式开始,她的心膨膨直跳,身上也不由地冒出细汗。
因为各堂弟子所习之物并不相同,所以决赛不会限制弟子们所使的功法招数,采取车轮挑战制,由护法、堂主等评判弟子能力,再由教主宣布最终结果。
这种车轮挑战制,先上场的人往往对体力考验极大,而以此筛选出来的佼佼者必定武功非凡,对后上场之人的功夫亦是考验。
这五十人当中,仅是她所知的,便有七人功夫极为高超。
其中两个身形高大的出自麒麟堂,另有两个白衣飘然的出自绝云堂,剩下三个各出自破霄堂、日月堂和沉水堂,个个不容小觑。
任意一人与她对决,她恐怕拼尽全力都难有胜算。故而她只有静待时机,再施以巧计方能取胜。
场上厮杀得热血沸腾,而场下除她外只剩了两名待选弟子,不容她再等了。
“还有谁!”场上胜出的那位正是出自麒麟堂的那个最为强壮的彪头大汉,这已是他连胜的第三场。
他已有了骄傲之心,可体力却在他的奋力对抗下消耗甚多,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容覆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前,自信地昂首一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