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黑衣人脱口一句，令小狼狗全身毛竖起，做戒备姿态。黑衣人未理会，大步走进屋内。
奶奶正坐在炕上看着电视，目光被这辆黑车给吸引了而站起身顺着窗向外看去。黑衣人没打招呼，直接闯进屋内，这架势，着实给奶奶吓得不断后退，直到被炕给拦住了退路。
就在气势咄咄逼人的同时，整座房子突然断电，小狼狗从外面瞅着屋内突然熄灯，察觉到异常，本想要冲进屋内，却被从房后出来的爷爷挥着铁锹给吓退，毕竟在家里爷爷、奶奶都不让猫狗进屋，小狼狗只能在外面不断狂吠。
几分钟后，黑衣人肩扛着一大袋的重物，从屋里出来，没有理会小狼狗，径直走向轿车，将重物扔进后备箱，之后头也不回驾车离开现场。嗅觉敏锐的小狼狗闻到了袋子上沾着的爷爷、奶奶身上的气味，已经确定，那黑衣人是来谋杀的！
小狼狗咬断其他狗脖子上的绳套，“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人果然另有目的！”
长得像狐狸一样的狗俯视着小狼狗，按捺不住急切的内心，“你身为我们老大，快告诉我们现在我们该怎办？”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去请其他动物们帮忙接力寻找。”此时的小狼狗相当苦恼，家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黑衣谋杀者，我也失踪了很久，不由得让小狼狗联想到我该不会被那个黑衣谋杀者给……
小狼狗和其他家狗号召村里其他的动物们一起，通过太平村动物之间特有的通讯网络，将寻找我和黑衣人的任务迅速散播开来，消息传播之迅速堪比网络，各猫狗竭尽所能，把任务更是传给了茨于坨等地的动物们……
半小时后，小狼狗收到了来自茨于坨的一只流浪黑猫的消息，他于几个小时前曾看到长得与小狼狗所描述的特征相似的中年男子进入宏记酒馆，一段时间后，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黑衣女子，进出没用十分钟，在离开之后酒馆便爆炸了，酒馆内无人幸存。
小狼狗得到流浪黑猫的消息，坚信我现在一定很安全，便亲自动身一定要找到我，并告诉我这一切……证据伴随着爆炸被销毁，路人也并没有注意到店里所发生的事，酒馆地处偏僻，没有监控，这让宏记酒馆一案成了无头案。
画面转到施工管线，大块头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从下水道下方爬到地面上，这对本身体型大的他来说已经算一个不小的挑战。刚爬上来的他并没有着急找我们报仇，而是回到自己的收容所基地好好准备，近年来，因为离“世界末日”越来越近，没人再愿意吃苦受罪当捕狗队员了。
扒皮饭店旁边胡同内的垃圾箱旁，冷风让我不禁打个寒颤，十二月的夜间气温就已经低于零下十多度，好在空调机吹出来的热气与热油烟还能帮我维持着体温……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比德尔想了想，“我记得小狼狗之前跟我说过，你叫金鱼。”
“没错，”我笑了笑，“小狼狗还告诉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听懂动物讲话的人，当时我还不相信，今天看到下午的时候我从胡同里冲出去，看到你就感觉面熟，当时她为了找回家的路，把你的照片交给我了，让我帮忙寻找家的位置。”说着说着，比德尔就有些收不住了，“家狗就是家狗，连路都不认识……”
“真拿你没办法。”我一想小狼狗前些年在外流浪，担心她会被抓走，就顺带回忆起今日那大块头抓比德尔的片段，问道：“你既然是流浪狗，可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在太平村里的流浪狗根本就没人管。”
“这里不一样，辽中县至少还算个县级城市，为了保证市容，他们这些捕狗人每天就会上街抓各种流浪动物，没有一只狗知道被他抓去之后下场如何。”比德尔又调侃道：“你又是怎么流浪的？不怕那些捕狗人把你抓住？”
“我是人，他们还能抓我不成？”我由刚刚的不信邪逐渐转变成一脸诧异：“他们连人都抓？”
“现在这些捕狗人已经将目标对准流浪儿童了，所以请好自为之……”比德尔先睡了，留下在胡同尽头微弱灯光照耀下的我，呆呆望着天空。
天空飘落着如沙砾般细小的雪花，在时间的堆砌下逐渐给大地盖上了一层雪绒被，却遗漏了空调机与油烟管道旁的区域。第一次在胡同里过夜的我甚至还有些兴奋，以至于难以入睡。
夜过去的很快，我醒的时候发现比德尔已经不在身边，而且原本的沙砾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天也阴红的吓人。周围的垃圾箱内有响动，我一警觉，原来是比德尔在垃圾箱里找东西。
“这是给你的，”比德尔叼给我一个看起来很新的收音机：“或许它能帮上一些忙。”
不止是收音机，这紫嘿色铁皮圆柱垃圾桶作为比德尔的“藏宝库”，里面可是有流浪狗从辽中区各地收罗到的装备，包括手电筒、手表甚至是手机。我打内心就不住地感叹，难道世界末日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接过收音机，本身就流浪在外，这收音机没了电也就相当于废铁盒一个。比德尔又递给我几节新电池，让我在收音机没电的时候换着用。
我们的早餐，就是昨晚被倒在垃圾桶内的剩饭剩菜，虽然有些难以入口，好在这些都是被袋給包住，更何况除了这些以外也没其它东西可吃了，我身上仅剩下的五块钱没等我入嘴就白搭了……
走出胡同，左手边的扒皮饭店内与屋外大雪纷飞的冰冷氛围大相径庭，大街上一改昨日人来人往，今日仅剩寒风在那冷冷吹。我扒在大玻璃墙前，那饭菜的香气似乎要透过玻璃分子间的缝隙窜到饭店外勾引我，现在知道了垃圾箱内食物不好吃的我，对那服务员手里的饭菜是虎视眈眈，恨不得要推倒玻璃墙冲进去……
比德尔突然出现在我左手边，打破了我美好的幻想：“你在看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马上就要透过玻璃闻到饭菜香味了！”
就在我刚说完一转头，玻璃墙那边站着一位和昨天服饰相同的男子，正盯着我们看，似乎对我们影响他营业这件事很敏感，抄起扫帚冲出店门就要撵我们走，边挥着扫帚嘴里还不停嚷嚷着：“又来蹭吃蹭喝？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没想到服务员和昨天那个高个男子长的一模一样，全身散发着霸道、无理的气息，仔细一瞧才发现年纪轻轻的他满身油渍好似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他一上来那蛮横的语气直接让我打心底里开始排斥这家伙。
“那人是谁啊？居然对我们这么横！”我半个身子探出胡同，目光不停打量着那男子，冲比德尔抱怨道。
“他就是这家饭店的服务员兼店主，三年前来到辽中就在这里开了饭店，生意还算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他来这开店的目的，但自从我们看到他的第一天起，他就被我们流浪动物大军给欺负的够呛。”
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被欺负那是他自找的，但昨晚他给比德尔吃的，让我觉得流浪狗们做的又有点儿过分了。既然如此，我倒是希望能在饭店里找到一份工作，不至于天天在大街上和比德尔找剩菜吃。
“比德尔，我就这样子进去让他雇佣我，你看他能不能要我？”
比德尔从上到下扫了我全身，迟疑一会儿，“他不一定会雇佣那些童工，而且我不建议你去那种小饭店打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抠门。”
比德尔带着我再次扒在玻璃墙前，店里一改和平的氛围，由这位服务员引起的大战被我们看在眼里。比德尔对此并没有像我一样表现出瞪大双眼、嘴都圆了的好奇，只是像往常一样看着这一切，店里还剩下最后一桌客人即将要吃完了。
那服务员一手拿着账单，另一手将顾客饭后刚付完的钱拍在桌上：“你好像少给了一块钱……”
男客人旁边十几岁的孩子则是相当：“少了一块钱又能怎样？周扒皮，铁公鸡，煮饭舍不得加米！”
“这孩子怎么这样？”此刻我的目光被这如此无理的孩子吸引，少一块钱可多不少事儿呢，这孩子太没素质了！对我来说，1元钱可以买一袋干脆面暂时解决一下温饱。
比德尔冲我甩了白眼，无奈道：“重点不在这孩子！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店里的服务员如比德尔预测那样瞬间火冒三丈，冲着孩子怒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少一块钱多不少事儿！”
我相当尴尬地堵住了我的嘴，这好像是我心里刚刚想的……
男顾客脸上带着阴沉，翻遍了兜，最后在夹层之中找到了在一块钱钢镚之中的躲猫猫高手，拍在桌子上，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饭店，正好撞见在门口等着的我和比德尔。
我们面面相觑了一段时间之后，男顾客一家人也没心搭理我们，沿着路向东走去，男顾客的妻子嘴里还念叨着：“这人，怎么还跟孩子一番计较，下回不来了……”
我似乎看明白了这一切，比德尔又看戏地对我调侃道：“你还要去这家店打工？”
“我是人，总不能像你一样在大街上流浪啊！”
比德尔发现犟不过我，就只能顺着我的意思放纵我：“好吧，那随你，我在店门口等你的好消息！”
就这样，第一次“面试”的我推开门，显得有些小小紧张，手脚都在颤抖，比德尔在窗外不停为我加油鼓劲……我直接走到服务员面前，那服务员可能是正在气头上，直接忽略我的存在。比德尔在窗外直接让我上前，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上前试试吧。
“那个，打扰了，请问这里的老板在吗？”我有礼貌地走到服务员面前，并轻轻打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服务员。
起初服务员并没有注意到我，直到我重复了几遍“打扰了”，便耐不住性子：“我就是这里的老板，点什么菜！”
难怪今天店里人这么少，这么横客人都被你给吓跑了。回到正题，我忍了服务员那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我想来这里找一份工作……”
服务员愣了，紧接着目光开始扫描我全身：“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几岁出头，我招了你，那岂不是要犯法！”中国法律本就不允许雇佣童工，服务员便自顾自的收拾桌子，将我晾在一边。
“不犯法不犯法，我是自愿来工作的，只希望你能够包吃包住……”
服务员停下了手中的活，又看了眼满脸写着“单纯”二字的我，又追问道：“只包吃包住，没有工钱，你看能不能接受？”
“可以可以！”我连忙点头答应，殊不知，我在正式开工前需要接受一系列的训练和测试……
“那跟我来，你看看这些活能不能干。”服务员带我来到后厨，水槽里还躺着满是油渍的盘子。
我秒懂，要让我洗盘子？这活简单，我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端着一摞盘子在送往排油烟机旁边壁橱柜的路上，脚踩到了水一滑，后果……在各种活试过了之后，纷纷以实验爆炸的惨剧收场，后厨狼藉到不堪入目，请叫我“厨房收割者”。
“滚出去！”服务员一声大喊，把我从饭店正门给扔出去。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又回过头，对这家“扒皮饭店”还有些不舍……
“比德尔，你说，其它地方还会要我么？”我沉下头，想要寻求比德尔一些鼓励的话，侧眼一看，说好在外面等着我的比德尔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了杂乱不堪的爪印和脚印……
脚印？我不由得起了疑心，和那整齐的顾客一家三口的脚印不一样。我联想到昨日比德尔被捕狗人追杀的情景，立即顺着脚印沿着梅花路向东跑去。雪还在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盖住这些鞋印，我还有时间！
另一边，比德尔缩在笼子的一角，竭力躲着捕狗人。捕狗人满脸复仇之后的得意，将笼子装进车里，厢式捕狗车的笼子内还有更多被抓住的流浪动物们，这些都得益于他手上的新式捕狗武器。
“你们这么能跑，到最后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了？这些年尤其是你……”捕狗人加强了语气指着比德尔，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给打断，捕狗人便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捕狗大队！”
“我是县公安局分局，需要你部配合帮忙寻找这名流浪儿童，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捕狗人挂断电话，不久便收到了一张我的全彩高清照片，捕狗人是怎么看怎么熟悉，这就是今天捣乱害的他进下水道的那小子！捕狗大队平常的工作，除了抓些流浪猫狗，就是协助办案民警抓住潜藏在此地区的通缉犯与寻找流浪儿童。这一刻，他全副武装，准备守株待兔。
饭店内，这名服务员收拾完残局，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做的有些过火，回忆起他刚来辽中县梅花路时，那些捕狗队员奉命抓住街上的流浪儿童并将其送往派出所，再遣送回家，当时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逃出捕狗人的魔爪。
电视上，还播放着由茨于坨警方向外扩散的寻人启事，服务员越瞅那照片越觉得熟悉，这不就是刚刚来找工作的我么！捕狗人要是得到这消息，一定不会放过我，越想越觉得害怕的服务员还是锁上店沿着脚印一路追我。
我一路加速，气喘吁吁地跑到一辆捕狗车前，后车厢门仍然开着，我一见到比德尔，便不顾自己的体力消耗冲上前，丝毫没注意到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快走，那捕狗人已经盯上你了！”比德尔不断撞击笼子好赶我走。
我根本就没意识到那捕狗人已经将矛头指向我：“我是人，他还能把我当流浪狗抓起来？”
正如比德尔所说，捕狗人直接出现在我背后，凭借他那大块头的身躯一把将我抱住，与捕狗人相比我如此瘦小的身躯在他的双臂下用力挣扎，毫无效果。本以为要凉凉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大喊，让我感觉我有救了。
“住手！”熟悉的声音大喊着，“快放了他！”
捕狗人缓慢转过身，看到面前的服务员，感觉很眼熟：“这不就是上次从我手里逃掉的那小子吗？你怎么还敢回来？”
“放开他，你抓住的可是我的亲弟弟！”
服务员一开口，觉得机会来了的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啥时候成了那服务员的亲兄弟了？
“亲弟弟？”捕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如此标志的椭圆脸与服务员那近方形的脸还是有很大差距，“该不会是同父异母吧。”
一番争执之后，捕狗人觉得这个流浪儿童有了归宿，便将我放了，交给这名服务员处理，而这些流浪动物……
“等等！”我叫住捕狗人，“能不能把这些流浪动物们放了？”
“不！”捕狗人一脸严肃，“我的责任就是抓住这些流浪动物，然后把它们送到收容所。”
我转念一想，冒出一个孩子特有的单纯点子：“不如这样，我把他们全留下，你觉得怎样？”
“你要收养这么多的猫狗？”捕狗人一时间也难以相信，更加悲催的是一旁的服务员，他还要挣钱养狗，但没有说出来……
“好吧，不要再让这些狗流浪了……”捕狗人随后将大笼子打开，冲流浪狗们轻声道：“去吧，你们自由了。”
流浪猫狗一个个都好像听明白似的，围在我身旁不走了。捕狗人关上车厢门，我看着他留给我那落寞的背影，上了车，捕狗车加速而去，心生难免会有一丝怜悯……
“今天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这个扫把星！”这年轻的服务生面对我和数十只的流浪狗，心中满是说不出得痛苦，又冲我面带严肃喊道：“你要自己赚钱养活这些猫猫狗狗，还要赔我打碎盘子的钱！”
我面带天真地满脸一笑，回到店里，我的打工谋生之旅正式开始，年轻的服务生名叫周扒皮，三年前来到这开了一家“扒皮饭店”，其目的便是给父母赚钱偿还治病的医疗费用，好在有媒体看着，要不然医院那边就给擅自断氧了……
这一刻，我感觉到周扒皮的伟大，虽然名字和历史名人“周扒皮”一样，但他充满了十足的孝心，面对周扒皮对我为何流浪的询问，我只字未提……我想抹去我之前离家出走的身份，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却未曾想过去的一些珍贵记忆很难抹除。
捕狗人满脸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每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工作，工资都是依靠政府的救济，曾经的捕狗大队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为了这一点儿活命的钱，每天都要出勤巡逻，从早五到晚九，这样的生活痛苦不堪……
“咚咚咚……”门口不断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捕狗人移动庞大的身躯到了门前，开着门，面前站着的是一名身材瘦小干枯的中年人，手里拿着记事本，还带着眼镜，拥有庞大身躯的捕狗人却对他敬而远之。
“您请进……”捕狗人热情地将中年人请进屋，并迅速收拾好了沙发，短短一分钟之内便让原本破烂不堪的工作单位焕然一新。
中年人看了捕狗人为人热情、办事利索，点点头并用笔在记事本上挑了一个对号。这一举动被捕狗人用余光扫到，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意味着自己如果表现好了，很可能会被调走离开这个职业，或是升职加薪、再来个助手什么的？
“这个月，你抓到了多少只狗啊？”中年人的一语扎心直接扎破了捕狗人沉浸在幻想的泡泡，“如果抓不到流浪猫狗，你的工资可能会被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