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当即进来几个人,那少年捂着自己被踢的肚子扑上去拦着他们:“你们不许进去!你们不许进去!”
一旁站着的小厮将他拉开,其他人硬闯进后院的一间小屋内,抬着一个用被子包裹着的虚弱的女人出来。
几个跑堂的嫌弃的将她抬出驿亭,那少年擦着嘴角的血,奋力的一拳打到抓着他的小厮脸上,那小厮当即“诶呦诶呦”的捂着脸松开他,少年推开拦着的几人,跌跌撞撞的跑出驿亭。
几个跑堂的将那女人扔到了一处破庙内就拍了拍手嫌弃的走了,临走前又瞪了那一脸愤怒的少年一眼,才大摇大摆的离开。那破庙里还住着些乞丐,皆是老人、妇孺和孩子,见到那女人被被子裹着扔进来,当下也明白了些什么,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带着同情。
那女人无力的睁开眼,看到少年高肿起来的脸,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的道:“宝儿,都是...咳咳咳...都是娘...咳咳...都是娘拖累了你...”
被称为“宝儿”的少年眼含着泪摇头,握着那女人的手说道:“娘,您没有拖累我!娘,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少年眼眶通红,眼中尽是恨意。
女人轻摆着手,虚弱的说道:“宝儿,他毕竟也是你的舅舅...”
“舅舅?”少年忽然起身喊道:“娘你现在还对他抱有期望吗?难道他还会在接娘您回去?”
女人见他如此流着泪说道:“宝儿,都是娘没用......”
少年跪在地上看着女人的眼睛说道:“娘,这不能怪您!”他忽然想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上扬向破庙外驿亭的方向看着说道:“娘您放心,儿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让他们后悔今日所作所为!”少年狠狠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在破庙内响起。
一旁坐着的已是花甲之年的乞丐慢吞吞的走到少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有些事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其他的事情...唉!”老乞丐长叹了一口气,少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怒火攻心,为什么这天下就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我不甘心!”少年握紧了拳头,他要试试,他知道汪柬之会有可能住在驿亭一晚,即便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也要一试,不过就是一死,娘的病...不能再拖了!
已是午后,阳光却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透不出一丝光芒,驿亭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随后是一男子的声音:“大人,瞧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先去驿亭内避避雨?”
亭长早早的就坐在驿亭的大堂内心急如焚的等着,听到外面传出声响立刻起身,摇晃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就走出去,就见驿亭外停着一匹马,一人坐在马上一人牵着马,马上之人头高高的扬起来,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另一人在他身侧卑躬屈膝的问着话。
两人看起来派头十足,亭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坐在马背上的人,面庞白皙,面带微笑,因着上次汪柬之来留都之时是直接进了城,因此他也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并未看的太仔细,而今瞧着马背上的人眉眼之间好像与那汪柬之确实很像。
他不在多想,脸上横肉堆起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几个小厮上前迎接。
“这位想必就是汪大人吧!小的乃是这驿亭的亭长,听说汪大人要来特地早早的就来迎接大人,还望大人赏光今日在我这驿亭好好休息。”亭长谄媚的笑着说道。
坐在马背上的汪大人低头与站在马旁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站着的那人咳了一声说道:“我们汪巡抚有着陛下亲笔写下的敕旨,所以你该称之为巡抚大人。”
亭长又是一阵心惊,原来汪柬之竟还持有敕旨,那是陛下的诏令,难道这次汪柬之前来留都不仅是来抚慰守臣的?他心中打着鼓却不敢表露,忙连声应和:“是是是,瞧我这张贱嘴,真是该打。巡抚大人与...这位是...”
亭长看着说话的男子,那男子冷哼一声道:“我是校尉李全。”
亭长又是一阵糊涂,跟在汪柬之身边的不一直是锦衣卫千户韦瑛吗?
李全似是看出他心中之意,手中的刀“哐啷”一声拔出来,恶狠狠的道:“怎么,你这小小的亭长竟还不信我!告诉你,锦衣卫千户韦瑛犯了大罪已经被关押起来,这次陛下特地名我陪着汪巡抚前来。至于韦瑛,过不了多久他被关押的消息就会传过来了!”
亭长看到他拔刀的时候就吓的两腿发软,听到他如此说更是不敢再有疑心,连忙跪下磕头:“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还请巡抚大人和李校尉恕罪。”
上头的汪巡抚咳嗽了一声,低沉的声音说道:“行了,我们赶了许久的路也累坏了,这次就不罚你了,但是你再敢有着大逆不道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两位大人里边请里边请。”
汪巡抚这才慢吞吞的下了马,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厮连忙就去将马牵走,亭长这才陪笑着将两人迎进驿亭内。
驿亭内早已遣散了其他人,桌子上备着各色佳肴美酒,亭长明显见到李全刚进到大堂里眼神乱瞟,到处打量,可看汪巡抚却并未见他有什么激动之色,亭长心中会意,早就听说汪柬之虽然心狠手辣但他从不收受各地官员的贿赂,亭长有些后悔刚刚对两人的猜忌,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两位大人快请入座,快请入座。”亭长躬身说道。
汪巡抚坐在最中央,李全坐在了他身侧,亭长笑着拍了拍手,就见大堂后的屏风内响起阵阵悠悠的乐声,随后两侧身着粉红色霓裳的少女,带着芬芳的脂粉味缓缓走出,迈着步步生莲的步子,扭着盈盈一握的纤细楚腰,曼妙的舞姿使得坐在堂内的两人都惊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