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晦正等着下文，一看少女似乎并没有继续解释的念头，干脆不回话了，更是一头雾水，想了想干脆硬着头皮走在前面。
赵灵蕴跟在后头，姜如晦走在前头，两人一直走到第六层，一言未发。
不知道为什么，姜如晦总觉得身后跟着个少女不太舒服，大概是以前被欧邪小妮子那次‘追杀’弄出来的后遗症，这背后也和少女的出谋划策脱不了干系。
不过说起来就有些气人，欧老头这个糟老头子给人家才多大的小女孩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飞刀就是飞剑，时不时里面还夹杂点缩小版的流星锤，缩小版的三尖两刃刀，放眼望去，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危险玩意儿。
姜如晦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打不过也说不过欧老头那个迂腐老头，早就当欧邪的面把这些暗器给一个个砸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幸好这小姑娘还没学会给暗器上毒。
赵灵蕴像是准备好了说辞，停下脚步，自顾自说道：
“本来这些该轮到我那混蛋师父来说的，这是每一个人在接触迷师都需要说的废话，没办法，想来想去就只有我来说了。”
赵灵蕴盯着身后那白衣少年，又接着反问了一句:
“你可知出生的婴儿在满一周年后会通过抓周，预测未来会达到多大的成就？”
姜如晦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说法，我听说抓周抓到了什么基本就能够确定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赵灵蕴问道：“我听说我抓周抓到了一本诗经，你抓到了什么？”
姜如晦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什么都没有。”
他曾经以前听人提起过，自己在一岁抓周的时候，穿上新衣新帽，在前面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宝剑古籍笔墨纸砚木雕印章等物件。
说是什么抓了印章就寓意以后官运亨通，抓了古籍将来定有才气显露的好文章，抓了铲子锅勺肯定就是学厨艺的厨子了。
这些抓周显然并没有任何依据，那时候只有一岁的姜如晦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些东西给统统扫到一边。
“真的什么都没有？”赵灵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就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抓周过后，就会受天地灵气滋润，诞生先天灵气，在识海中养气为建造先天周物打好地基。”
“养气就像是建房，用一砖一瓦垒砌，直到在识海建造出有关的先天之物稚嫩形状。”
“养气要一直持续到十四岁到十五岁的舞勺之年，这时候通过舞勺唤醒自身养了十多年的先天灵气，修炼者讲究的是养气，用儒家的说法叫做‘静观无字书，长养浩然气’，再往上，就到了凝气。”
“不同的修士凝气建造的先天景象不同，比如儒家的本命识海就会形成一本无字书，养浩然正气，才能为上面写下一笔文字，道家的本命识海则会形成金丹。”
“有极少数人出生时能天生异象，这样的人少到出现过这种异象的人无一不是名留青史。”
“有人在出生时梦斩白龙，有人出现双龙戏珠，三天后白日飞升，有人出生整个屋子氤氲紫气，头生犄角，紫气东来。”
赵灵蕴说着说着，莲步微移，话锋一转，“然而手艺人却不同，手艺人讲究的是散气，把那些各种影响自身的糟粕去除，化为己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子。”
“传统手艺在入门之初，就会被诸如闺阁气、火气等负面影响，火气使人气躁，草奇使人草率，闺阁气使人软弱。
受得住的人，才能渐渐接触到匠心，也就是道家所谓的精气神。”
“在克服接连到来的六种负面情绪后，就将接触到匠心。”
“从走上手艺人这条路子开始，注定了你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吸收灵气进行修炼，不然会被俗气影响，匠心不稳。
作品就显得矫揉造作，看上去平庸板滞，也就走了歧路。”
“而手艺人拥有了匠心后，到了类似道家凝气的这一步时，无论抓周抓到何物，本命将会出现本命瓷，连同一身性命融入这本命瓷里，瓷碎，人亡。”
“有句古话叫做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曾经有一种专门修补本命瓷的锔瓷匠，只可惜这一门手艺已经失传。”
“也就是说，在识海中出现了本命瓷“过后，瓷里也就会相对出现抓周时的周物，换句话说，本命瓷就是用来装东西的载体，但少了这载体，也就装不了任何东西。“
一看少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赵灵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听不听了？”
姜如晦猛然惊醒，连忙道：“听，我听！”
赵灵蕴叹了口气，继续道：“手艺人的等阶也就类似官品等级，分为一至九品，也可以称作九境。
在九品之下每一品分为三个小境，合计有二十四个等级，对应二十四节气。”
“譬如入第一品，也就是第一境，被称为立春，这时候春风吹醒万物，灵气复苏。立春之上是雨水，绵绵春雨，滋润本命之物，然后是惊蛰，以此类推，接下来是第二境，春分，谷雨，立夏...”
“以佛门禅宗的说法来看，以三品、六品、九品为准，每隔三境、分别对应看山不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至于再往上，那就是只有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才能到达的境界了。”
姜如晦问道：“也就是说那是第十境？”
赵灵蕴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到那个境界可以开山移海，一笔横折三千里也只不过等闲事，原本儒道佛门等修炼一途往上还有第十境，只不过已经随着那段灵气衰落的年代而失传，手艺人也一样，随着祖师爷留下的手艺大量失传，只剩下九境。”
姜如晦若有所思，忍不住打断，追问道：“你懂得这么多，全是从书上看的？”
赵灵蕴笑了笑，“你多用自己的脑子去想，我学的是行书，书法也是一种手艺，手艺也有文雅一些的，也有市井的，我走的并不是儒生那条路子，而是手艺人。”
姜如晦没有接这个话题，低头想了想，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你教过书吧？”
赵灵蕴一脸疑惑，“去书院教过那些童生。”
姜如晦恍然，“难怪。”
难怪这么能说会道。
姜如晦叹了口气，这世上还真的不能惹到会说的人，说不过就算了，最怕的是偏偏还打不过，看赵灵蕴这么了解，恐怕不仅能说，还特别能打。
相比于自己，这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看到姜如晦突然闭口不言，赵灵蕴犹豫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
“你身上俗气太重，市井气次之，我可以教你练字，学行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