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宋清元及时挑飞洛晓月手中的剑,洛晓月才并未割到血管,只是划破了皮肉。
不过,经她这样一出,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苏景承没有死。所幸这些人都是进过宋清明挑选的,值得信任的人,并没有破坏苏景承的计划。
队伍行至宁垣,墨黎云和宋清明将事情缘由拟好奏章放于棺椁内,叫了队伍中的一个人装扮成宋清元,带着苏景承和宋清元的印信,扶着棺椁继续回京去了。而苏景承、宋清元、洛晓月,湛应还有那陈半仙则扮成普通的百姓,在宁垣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等待狄良那边下一步的动作。此时洛晓月和苏景承此时都有伤在身,正好安心养病。
洛晓月的伤口原本只是划破了点皮肉,但还是出了不少血,好在有随行军医在场,及时止住了出血,并无大碍。但生死一瞬之间,当时若是师父不在场,想想都令苏景承感到后怕。
洛晓月由于失血昏迷,苏景承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照顾。第二日洛晓月醒了,喊着要喝水。苏景承就将她扶起,将水递到到她嘴边,洛晓月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勉强着睁开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苏景承,他傻笑道:“原来死了是这样的感觉,还真的能见到你。”
苏景承听到这句话真的是哭笑不得,故意接她话:“是啊,死了就能见到我了。不过,你这么厉害的,连死都不怕?”
“本来是怕的,但是看到他们抬着你的棺椁越走越远就不怕了。”
“哦,是这样啊,那死的时候疼不疼啊?”
“挺疼的。”
“那现在你还疼不疼啊?”
洛晓月调皮地动了动脖子,还动作很大的那种,“啊!”之后洛晓月疼地都说不出话来了,半天不敢有动作。
苏景承这边没想到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突然这么大动作令苏景承始料未及,根本来不及拦住她。
洛晓月一直保持那个动作许久,疼痛感慢慢减弱,她可怜兮兮地问道:“不是说死了就不会疼了吗?”
“你是真的笨啊,你还好好活着呢!”
“我还活着?”洛晓月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眼前的苏景承,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眼前见到的苏景承一定是他的魂魄,人们传言说魂魄都是只能看不能触摸得到的,而且人的魂魄会被黑白无常带走的,那么自己以后连他的魂魄也见不到了。
苏景承看见洛晓月此时正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洛晓月凑近苏景承,在他的侧脸颊轻轻一吻。奇怪的是,她竟然能感受得到他脸颊的温度,不是说人死之后身体冰凉的吗?而且她能真真切切地触摸得到,为了再次确认,她用自己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一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苏景承像是在做梦一般,整个人楞在那里,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心都碎了,原来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她拉过苏景承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疼吗?”
“疼。”
洛晓月扑进苏景承的怀里,对着苏景承的胳膊一顿乱打,“苏景承,你个骗子,为什么你又骗我?”
苏景承则任由她在自己怀里胡闹,“月儿,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人手上的动作力气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低,又昏了过去。苏景承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和她说了许久的话,只是她听不到罢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姑娘,“傻丫头,全世界怕是你最相信我真的死了,不过你要是真的这样死了,算是殉情吗?”
苏景承仔细瞧着安静躺着的洛晓月,自己还没有如此近的好好看过她,她的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面色惨白,病态尽显。可知在得知他去世的这几天她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为他而自尽,究竟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她身上佩戴着他送给他的玉佩,手上还系着一个铃铛。苏景承笑了笑,明明是你自己丢的,就取出自己那日捡回来的铃铛亲自给她系上,“月儿啊,以后你可别扔了,再扔的话,我就,我就再捡回来,重新给你系上。”
“你穿这一身红衣很好看,我们的成亲的时候,你戴上凤冠,穿上嫁衣一定比现在还好看。”
“遇见你,三生有幸,不负此生,不过倘若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下次若是这样,我便要生气了。”
“好了,不说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苏景承同洛晓月说了许久的话,走前还给她把被子盖好,生怕她着凉了。
从洛晓月房间走出后,苏景承遇到了在院子里喝茶的宋清元,便走了过去,恭恭敬敬行礼之后坐下。
“那姑娘醒了?”
“嗯,不过醒了一会儿之后又昏睡过去了。多亏师父及时出手,不然月儿此时与我真的天人永隔了。”
“月姑娘穿着嫁衣殉情,对你用情至深啊,莫要负了人家。”
“遇到月儿,此生之幸事,怎敢辜负?”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凤羽阁洛之安的徒弟。”
“她父母现在何处?”
“无父无母,估计幼年家中遭遇什么变故了吧。”
“身世也是可怜啊!”宋清元长叹一口气。
“我派人打探过,她自幼在狄良长大,与墨家渊源颇深,与墨黎云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说到青梅竹马的时候,苏景承停顿了下,脸上的表情也是耐人寻味。
“她是狄良女子?”
“可能吧,她四岁时被送进凤羽阁,之后一直生活在朔延城。四岁之前的身世一直打听不到。”
“她这样的身份将来嫁予你,必然会遭到皇室和朝中大臣们的反对,毕竟你不是普通人。”
“此生非她不娶,什么王权富贵,不要也罢。”
宋清元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个暂且不提也罢,缘分自有定数。”
“此事确非眼下之急。”
“当下穆协修在边境屡立奇功,取代墨黎云乃是迟早之事,一旦狄良王动手,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我倒是希望穆家的动作快些。”
“不急,要沉得住气,先把你的伤养好再说。”
宋清元几人现下住在一个院落里,五六间屋子,正面还有一座二层小楼,洛晓月便住在二楼。
将洛晓月安顿好之后,苏景承想着洛晓月身边还是需要一个人照顾着,而自己身边的湛应和陈非都是男子,有诸多不便,随便找个人自己又不放心,就派人去了朔延城将小桐带回来。
睡了一觉醒来的洛晓月,只觉得浑身软弱无力,手脚使不上劲,额头和脖子上上隐隐地还是有痛感。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醒来时感觉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繁杂,真假难辨,脚步虚浮,走路也不稳当,抬眼朝着外面望去,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洛晓月隐约之间记得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苏景承,好像还吻了她,但如今醒来之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许是自己睡糊涂了又做梦了吧。
洛晓月慢慢踱步到窗前,打开窗子便是一阵微风袭来,轻拂过脸颊,甚是舒适。
再看院落中两人正在下棋,正是宋清元和苏景承,她莞尔一笑,跑出门外廊前的护栏前,听到楼上动静的两人,连忙看向楼上,只见洛晓月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苏景承直接飞身上前,将洛晓月安稳地接到自己怀里。
洛晓月看着眼前的苏景承,他真实地抱着自己,她真切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体温。“原来你还在。”
苏景承看着怀里的洛晓月,嘴角带笑,眼中含泪,原来到现在她还怀疑自己是否好好地活着。“对,我的月儿还在,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听到苏景承的这句话,洛晓月这段时间承受的所有痛苦终于全部爆发出来,将头埋在苏景承的怀里大哭起来。
远处的宋清元看到此情此景,微微一笑,悄悄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