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森林肃立在白河对岸。
傍晚的大风吹来了沉沉的暮霭。
抑郁寡欢的森林如死一般沉寂。
巴克行走在寂静与荒凉的森林之中,虚弱让它无法再像曾经那样肆意奔跑。它已过了壮年。先前的狩猎让它瞎了一只眼睛。那群可恶的狞猫不仅抢走了它好不容易才捕到的野兔,更是在搏斗用尖爪划伤了它的左眼。
它愤恨、它不甘。
它曾是北部冰原的主宰,是雪落山脉下的万狼之王;它曾有着强壮身躯,有着足以撕裂猛犸巨兽皮毛的獠牙;它曾经的猎场从北密语之森一直到雪落山脉东面的绝望崖。
而如今,它只是一个被赶出族群,被驱逐、被流放的年迈孤狼。
它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属于它;它曾经拥有的所以都成为新任狼王的私有物。
但它从未放弃夺回曾属于自己的一切的信念。
它曾靠年幼之躯,在寒冷与荒芜的北部冰原立足。那里是蕴含着比死亡更可怕,远超冰雪之凛冽的残酷冰原;那是无情的大地用他的专横,嘲笑着生命和生命的奋斗,寒冷彻骨的北部冰原。
它,巴克,一头出生在暴风雪中的冰原雪狼,用自己不屈的生命在对无情大地的反抗中——登顶称王。
故土已然难回,而在这片新的土地,这片死寂的森林,它相信,自己不屈的信念,必然会唤醒自己那更加不屈的生命,征服这里,成为这片森林新的王者。
巴克原本白净如雪的皮毛因为饥饿与虚弱而黯淡,光洁的毛发因为营养不良而长出灰暗的杂毛。它的肋骨因为饥饿而隐约可见,四肢更是因为饥饿带来的虚弱而瑟瑟发抖。
隐藏在大雾里的对手,是它在北部冰原上都从未见过的恐怖怪物。
它眼睁睁看着一头巨大的野猪被那个恐怖怪物戏耍、玩弄到至死。
那个狡诈的雾中之妖,用光亮吸引着生物靠近,然后操弄迷雾和幻象将其逼入崩溃,最后再用锋利的尖爪刺穿猎物的咽喉和心脏。
巴克躲在灌木丛中目睹了这一切,无形的恐惧如同实物降临,压着它的胸腔喘不过气来。它害怕极了。它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哪怕它曾经在冰原上独自迎战三头雪豹,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彻底的感受着恐惧。
恐惧源于未知,而害怕则来自诡秘。
它明白了,那雾中之妖,根本就不是寻常生物。是魔物,是一切疯狂和混乱的聚合体。
它奔跑着,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像年轻时那样,如一道冰原上刮起的风雪,拼了命的逃离那个隐藏在迷雾里的怪物。
最后他回到了森林边缘,回到了被那个两脚直立行走的无毛猴子夺走猎物的白河边。
林子深处的大雾蔓延了过来,巴克只是回望了一眼就被吓得浑身发颤。急忙夹着尾巴跳进冰冷的河水中,扑腾着向对岸的草原游去。
……
没有太阳的白天,光线开始逐渐暗淡。
高飞和郭婧的配合愈发熟练。经过高飞的细心教导和郭婧的认真学习,他们俩摸索出了一套对付魔化螃蟹办法。
郭婧把那柄唯一的小刀绑在了高飞的长棍上,制成了一杆简易的长矛。用编制的草绳固定住刀柄,把刀卡在棍头裂开的凹槽里,然后用绳子紧棍头,这样一来矛刃在刺击时,产生的后坐力就不会让木棍崩裂,也能有效的防止小刀脱落。
高飞则把原先用来当锅用的魔化蟹壳,用石块打磨后,用自己的皮带系上,给郭婧当臂盾使用。
在高飞把长矛当成鱼叉来捕鱼时,郭婧只需紧跟着它身后,一旦发现有魔化螃蟹冒出来,郭婧便立即上前挡住螃蟹的攻击,然后由高飞找准时机,用长矛刺进螃蟹的软肉,将其杀死。
俩人的配合起初错漏百出。
魔化螃蟹的甲壳非常坚硬,高飞的长矛很难刺进去,而唯一的软肉只有螃蟹的口器。他们必须在螃蟹抬起大鳌进行攻击,露出的口器的短短几秒钟内一击命中,才能杀死它,否则智商超乎寻常的魔化螃蟹就会逃走,然后潜伏进河水的淤泥、水草、石块中,寻找时机偷袭他们。
经过不断的尝试和训练,高飞和郭婧终于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在遭遇魔化螃蟹的攻击时,他们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将其反杀。
经过一天的努力,在夜幕降临前,他们共计杀死了四头魔化螃蟹,捕获了三条白鲦、两条草鱼和一条黑鱼。像中午吃的那种巴掌大小的山鲫,高飞根本就懒得去抓。而这主要还是因为有了长矛作为捕鱼工具,让捕鱼的效率翻了好几倍。
天黑时,他们回到丘顶营地。燃起篝火。作为后勤大厨的郭婧满足的忙碌着。用那四头魔化螃蟹的背壳做成的煎锅、炖锅,来烹饪鱼宴。
“阿飞哥,你说我们还能遇到其他人吗?”郭婧问道。
高飞蹲在火堆旁,点点头。他手里捧着石碗,浓厚的鲜鱼汤在碗里冒着热气。他用石块把蟹壳炖锅垫好,才开口说话。
“晚上我会在丘顶四周点燃火堆。如果有和我们一样的穿越者降临在附近,他们一定能看见我们发出的信号。”
郭婧低着头。与其说期待其他穿越者的来临,其实她更希望看到信号的是来寻找他们的搜救队。然而,郭婧明白,这个几率十分渺茫。
来到这个世界越久,郭婧越能发现这个世界的诡异和不自然的地方。她不得不承认,这里已经不是地球……至少,也不是常识里能理解的地球了。
高飞一边喝着滚烫的鱼汤,一边感受着身体中那奇怪的力量。他在杀死第五只魔化螃蟹时,突然在他胸腔里冒出来一股热流。在热流出现的瞬间,他耳边响起了短暂的、巨大的心脏跳动声,接着那股热流以极快的速度游遍全身,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徒手握力增大的很多。
高飞下意识去感受这股力量。坚韧的木棍在他全力握紧之下,竟然发出了“咯吱”的挤压声。
这股不断从体内涌出的强大力量,让高飞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让他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