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婧把碗放到火堆边,忽然发现少了一条鱼。
她煎了一条白鲦,炖了那条黑鱼。两条草鱼并没有动,一条在自己脚边,另一条应该躺在远处那块当做案板的大石头上才对。
难道被野耗子叼走了?
高飞忽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这要是放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察觉到的,但胸腔里的那股热流不仅增加了他的力量,同时也让他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
漆黑的夜幕中传来低沉的喘气声,打破了这片空间的寂静。
从喉咙声带中发出的低嚎,急速翱翔上升,颤抖而紧张,夹带着一种凄绝的凶狠和饥饿的焦虑。
在火焰的照耀下,在夜幕里那发出阵阵低嚎的生物缓慢的从石头的背影后面走了出来。
高飞最先看到的是一只能够射透人心,反射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而他在这只独瞳中看到更多是残忍和狡诈。
它的鼻子高高皱起,露出唇下犬牙交错的利齿,尤其是那两枚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尖锐的獠牙,也不知曾经撕裂过多少生物的喉咙。
它是一头狼。
一头瞎了一只眼睛的孤狼。
高飞认识它。
郭婧也认识它。
尽管与之前相比,它瞎了一只眼睛,但它那独特的皮毛——雪白中夹杂着新生的灰暗的和干燥的杂毛——让他俩很难忘记。这是一位跌下了王座的被放逐者。
那条丢失的、被啃食了大半的草鱼就在狼的脚边。郭婧害怕的躲到了高飞身后,而高飞也紧张的握紧了长矛,摆出防御的姿态。
人戒备着狼,狼同样也在戒备着这两个人类。
它实在太饿了,饥饿逼迫着它的大脑逐渐疯狂,失去理智。瞎了一只眼睛,严重影响到它的立体视觉和身体平衡。在习惯独眼之前,它很难再追上猎物。可如果再不进食,它知道自己一定会饿死,因为再过不久,它连追猎兔子的气力都快要失去了。
那条躺地上的草鱼肚子被狼啃了大半。鱼脊背和鱼头鱼尾的鱼骨太多,它不想冒着被鱼骨刺伤喉咙和胃的危险再去吃剩下的部位。
它不是猫。它没有能分离鱼骨和鱼肉的灵活舌头。一想到猫,它就想起那群划瞎了自己眼睛的狞猫。那群该死的杂碎,自己总有一天要报今日的瞎眼之仇。
高飞发现了狼的目的,考虑再三后对郭婧说道:“把另一条草鱼丢给它。”
郭婧有些不情愿,自己之前可是被这头杂毛畜生给逼入过绝境的,还差点就成了对方肚子里的食物。现在竟然让自己给它喂食物,哪有这样以德报怨的。她只恨不得把这头畜生给活活饿死才好。
高飞看出郭婧在闹情绪,一边盯着狼的眼睛一边小声说:“你看不出来吗?它已经快要饿疯了。你不给它鱼,它真的会和我们拼命。这次是吓不走的。”
郭婧只是有些不甘心,不会无理取闹。她把自己脚边的草鱼踢到狼的脚边。这条鱼她都已经刮好了鱼鳞,清理干净了内脏,准备切成鱼片煎着吃的,这下可好,便宜了这头可恨的杂毛畜生。
狼看了俩人一眼,叼起鱼尾,退回到了漆黑的夜幕里。
俩人又等了片刻,确认狼应该真的离开了,这才放下心来。匆匆收拾好残余。把事先准备好的柴火在山丘四周各点燃一堆,回到屋子封好所有门窗。
第二天,天色微亮,高飞已经睡醒。原本应该在后半夜守夜的郭婧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边睡着了。不过还好一夜平安,没有意外发生。
如昨日一样,高飞和郭婧配合着捕鱼和猎杀魔化螃蟹。但除了捕鱼之外,高飞还想实验一下,究竟是不是因为杀死了魔化螃蟹才让自己得到了那股力量。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测,那么这个异世界,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但超自然的力量就摆在眼前,如此简单就能获得,谁又能不心动了。
捕鱼时,郭婧发现山坡上,昨晚那头狼远远的蹲在那里看着他们。
“巴克又来了。”
“巴克?谁?”高飞有些懵。
郭婧努努嘴,“呐,在那。”她指着山坡。
高飞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你给它取了名字?”
“我邻居家的狗就叫这个名字。是个非常可恶的坏东西。”
“那你肯定是恨透它了。”
“这家伙缠上我们了。”郭婧恶狠狠的说,“昨天就不该给它吃的。饿死它才好。”
“就当是交保护费好了。”高飞从挂在腰间的草绳上解下一条鱼,朝着岸上丢去。“能够沟通就好。损失一两条鱼,总比拼个你死我活来的强。”
巴克似乎明白了高飞的用意,缓慢的走到河岸边把鱼叼起。它认可了这两个无毛猴子的的供奉。得到食物后,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山丘后方。
一天的时间很多过去。傍晚时,巴克又来收了一次保护费。人与狼保持着这种奇妙的和谐关系。
今天高飞在捕鱼时,有意寻找魔化河蟹来猎杀。但同样又杀死了五只魔化河蟹后,他的力量却并没有再次增长,反而是郭婧得到了神秘能量的强化,同时她也得到了第二个身份【战士】,并领悟了名为【盾击】的攻击技能。
夜幕笼罩了整个大地。
一如昨夜。高飞在山丘四周各点燃了一堆篝火,希望有人能够在漆黑也夜幕中看到自己发出的信号。
时至夜深。今天郭婧守上半夜,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和颤抖的犬吠声。犬吠声中传递着是一种接近恐惧的哀号。
郭婧把窗户推开一道缝隙,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她背后突然“哐当”一声。
高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拿着长矛和火把就冲了出去。
山丘下,犬吠和粗声咒骂不断传来。急促的狼嚎阻挡在巴克围绕的那四个外来者跟前,它用咆哮和怒吼威胁着这些人。
高飞举着火把从山上一路狂奔而来。他看到巴克将那四个人围住以为要进行攻击,便发出呼啸,捡起石头丢向巴克,把它赶走。
巴克灵敏的跳闪,躲开高飞丢来石头。它见高飞跑了过来,便放开对那四个人的围困,转身跑回了漆黑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