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
半个时辰后,菁州鸣江岸边的门庭若市的袭云客栈闲人勿进的顶层阁楼上,坐在圆桌前的寒东雪指尖轻轻一挑,将桌上展开的木盒盖子合上,兴趣缺缺地挑挑眉,满不在乎地朝倚在窗前的白衣女子说,“这白玉观音,也不过如此嘛!”
听闻此话,那白衣女子侧头看她,差点被气笑,“你这话要是让买主听见,会哭的。”
寒东雪满不在意地耸耸肩,“爱哭哭去。”
从她手下流过的珍贵之物数不胜数,这尊玉观音确实算不上有多稀罕。
“不过现在该哭的应该是知府大人,心爱的宝贝被偷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出通缉令。”白衣女子拢了拢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长发,勾勾唇,严重尽是嘲弄之色,“不过倒也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话音落下,又转眼望向了窗外,不知那鸣江上究竟有什么能得此美人关注之处。
虽知此美人向来都是话少心事多,可寒东雪瞧她脸色不对,还是忍不住关怀,“穆菁,你这阵子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名叫穆菁的白衣美人闻声皱了皱眉,垂眸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不必担心。”
说完她扭头,看向寒东雪,“我没事,倒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项茹现下不在乾鼎山庄。”
寒东雪的脸色在听到“项茹”二字后瞬间凝上一层霜雪,她眸光略显冰凉,看了穆菁良久,而后倔强扭头,“项茹在不在乾鼎山庄,跟我有何干系?”
穆菁皱了皱眉,盯着寒东雪的侧颜看了半响,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过她随即了然,离开待了许久的床畔,移步到她身边坐下,喝了口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水,“身为乾鼎山庄的前弟子,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前师门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师门弟子……我早就说过了,我跟乾鼎山庄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了!”寒东雪闷闷别开脸,避开穆菁的视线,“还是那句话,与我无关。”
“东雪,四年了,你还没释怀吗?一个月前萧叔叔都还来找过我想劝你回去,他说,他们都没有责怪你——”
“怪我?怪我什么?”寒东雪打断穆菁,唇畔尽是嘲弄之意,“怪我不懂头脑简单轻易相信人?还是怪我不识好歹?别闹了好么!我寒东雪是怎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四年前我就发过誓,今生再不踏进乾鼎山庄地界半步!”
她眼光脆弱,嘴上却依然强硬。
四年前的那一场纠葛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每每想起,都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被用力撕开,痛楚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甚至侵蚀着她方平静下来的心。
“东雪……”
“乾鼎山庄的寒东雪在四年前就死了。”
穆菁凝视她许久,本还想劝,终是不忍心,只能沉叹一声,“项茹这次一定是有备而来,你打算怎么应付她?”
寒东雪一怔,良久之后才闷沉沉说,“还能怎么办,能躲一日是一日,总不至于去跟她正面交锋。”
“那也不是不能,”穆菁对寒东雪那个骄纵跋扈的小师妹一直都颇有偏见,每每提起,总能让人气急,更别说近年来那小师妹的狠辣手段,“你若避她,她倒是觉得你心虚了。”
“你不懂,她会变成这样,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
“你先打住,”穆菁满不高兴地打断寒东雪,恨铁不成钢,“近年她对你用了多少恶毒手段你可是忘了?你即便再对不住她,也该扯平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躲避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寒东雪还想解释,却再次被穆菁打断。
“没有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别人!”穆菁紧盯着寒东雪,见她哑口无言,终还是不忍,沉沉一叹,满是无奈。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她走到书案前,将事先早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寒东雪,“刚才就想跟你说这事儿,西北瘟疫爆发数月,已经有上万人数遭受其害。萧叔叔从上个月起就开始募集粮食药草,现在人应该在灾区。你那个小师妹,萧叔叔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乾鼎山庄了,你也知道她一向视你为仇敌,自己要多加小心。”
展信的寒东雪并未多看信中内容,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向穆菁,“瘟疫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嗯。”穆菁自是知道寒东雪心中所想,忙安抚,“听说现在疫情已经控制住,不会轻易传染,你不必太过担心萧叔叔。就是原先染病的人比较可怜,得等京城那边研制出能根治的药,否则治标不治本,还是不能痊愈。”
“哦。”寒东雪点点头,顿时有些心不在焉。
穆菁摆摆手,“再跟你说说另一件攸关你自己的事情。”
“嗯?”
“有人花重金想让你出手。”穆菁面露正色,“这一单生意难度不大,菁州首富那颗从京城暗度陈仓而来东海夜明珠。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种闪亮亮的东西吗?那夜明珠据说是千金难买,否则这位首富也不会想方设法要得到。”
“买主是谁?”
“熟客故人,我并不相识。”穆菁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声音有些酸意,“人家那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
“行!”寒东雪挑挑眉,将桌上的木盒子推到圆桌中心,不再跟她插科打诨,“三天后交货。”
话音落下,没等穆菁反应过来,由窗口一闪而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