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北城钱府。
与唐元分开后,钱无穷便急急的带着一众护卫回到府邸。
此次出行可谓是损失惨重,且不论货物损毁的数量,单只是死去的护卫就已经足够让钱无穷伤筋动骨。
吩咐管家冯通去处理后续事宜,钱无穷独自走进装潢素雅的书房,呆坐在几案前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异兽撕碎护卫的画面,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要变强!必须要变强!
内心中回荡着这样的念头,一拳砸在平日里珍惜无比的名贵几案上,经历了此次的生死一线,他有了几丝明悟。
世道已经变了,自从异兽出现时就已经变了,将来的世界将会是强者的世界,财富,累积得再多若是没有自保之力,指不定哪天就被异兽吞进了肚子。
至于变强的途径……
“老爷,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冯通缓缓走进书房,躬身回禀道。
钱无穷抬头笑道:“通哥,过来坐吧,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冯通没有推迟婉拒,大步的走到几案前,坐在钱无穷对面长舒口气道:“诶,这次真是好悬。”
“是啊——”沉默片刻,钱无穷身体前倾凑近些许问道:“通哥,你是军伍出身,你能估算出这次的异兽是什么品级么?”
“赤级巅峰!”冯通没有半分迟疑的给出答案,他苦笑道:“若不是赤级巅峰,以我三品灵士的修为,也不至于反复催促你逃命。”
“哦?”钱无穷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若是如此,那……那位姓唐的小哥岂不是……”
“自然。”冯通点头,同样放低声音道:“说到那位大人,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轻易的就放他离开,要知道这样的存在,可遇不可求啊!”
“哈哈!”钱无穷大笑,智珠在握般的道:“通哥放心,那位跟咱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冯通眼前一亮,有些急切的问道:“哦?怎么说?”
钱无穷贼兮兮的左右看看,然后招手示意冯通附耳上前,叽里咕噜的耳语了一番,冯通的眼睛越来越亮,兴奋的一拍几案道:“着啊!还是无穷你脑子灵光!不成,我得再去安排安排。”
看着冯通起身欲走,钱无穷无奈的笑笑道:“通哥,记得安排时别太着痕迹。”
“我晓得,我晓得。”冯通似乎挺急,只是头也不回的回了两声,人便小跑着离开了。
钱无穷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的唐贤弟,可不要让老哥失望啊……”
……
失望!非常的失望!但貌似又理所当然!
唐元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小院,下定决心绝不久呆。
这是一处经典的一进四合院中,统共四栋破破烂烂的青砖瓦房,却住了整整十户人家,小小的庭院中更是堆满了各种杂物,让人在其中的每一次行走,都充满了各种未知的风险。
唐元跟着铁蛋这一路行来,已经严词拒绝了不下十次找自己“快活”的大姐姐;揍过两次找自己“借钱”的大哥哥;以及以自己的身法都踩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可名状的滑软之物。
第一印象可以说坏到突破天际!不过唐元也明白了为什么铁蛋的爹娘不把他接到城里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保不会成为心理不健康的人。
谨慎且艰难的走进四合院,两人来到院中采光最差的南房末端,铁蛋上前叩响房门。
屋内传出一声“谁呀?”,紧接着就是轻缓的脚步声,老旧的木板门叽叽嘎嘎的被拉开条缝,待到内中的人看清门外的铁蛋后,惊呼一声门便被猛的拉开。
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自门口冲出,蹲身一把就将铁蛋紧紧搂在怀中问道:“铁蛋你怎么来啦?爷爷带你来的么?”
说着女子抬头扫过铁蛋身后,当看到唐元时她微微愣了一下,续问道:“你爷爷人呢?”
被娘亲问及爷爷,之前还兴奋莫名的铁蛋,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一哭就完全收不住,任凭娘亲怎么问话,他都只是嚎啕大哭。
做娘的向来都是最受不住娃子伤心,虽然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可只是见着娃子那副悲戚的模样,女子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滑落。
唐元见着这样的情况,摸了摸鼻子,情知铁蛋肯定是说不出什么了,交代的事还是自己代劳吧。
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礼数的他,只得再次学着电影里的方式拱手道:“呃,这个,你好,我叫唐元,受吕老爷子委托,送铁蛋来寻你们夫妇。”
女子闻言轻拍几下铁蛋的后背,这才起身有些迟疑的学着唐元拱手道:“妇人刘巧兰见过唐公子,还请公子告知我家公公因何将铁蛋送来?”
“呃,这个,是这样,不知你家夫君可在?”这种诡异的对话方式,让唐元浑身不自在,讲个话还得斟酌措辞,难受。
“家夫在外忙些活计,算算时辰应是快回了,不知公子是否有何不便?”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着你们夫妇都在的话,我方便一次说明。既然这样,我就先……”
唐元话还没说完,就见之前还温婉如水,礼数周道的刘巧兰,突的横眉立目对着院口方向吼道:“憨子!赶紧滚过来,咱们孩儿来了!”
“诶诶诶,来啦来啦,嘿嘿,乖儿咂,来,让老子看看又长大没!”
唐元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步走来,壮汉一身粗布短打,肤色是跟铁蛋同款的黝黑。
嗯,亲生的!唐元暗戳戳的想到。
壮汉自唐元身边走过,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后,便走到铁蛋身边一把将铁蛋举起,当他发现铁蛋竟是在哭泣时,便粗着嗓子问道:“咋啦?让人揍啦?”眼神却是瞪着立在一旁的唐元,那意思不言自明。
唐元看着壮汉不怀好意的眼神,感觉自己莫名躺枪,正待出声解释一下,就见刘巧兰抬手就是一个爆锤,壮汉的脑袋立时发出一声闷响,脖子不由得一缩,他转头看向自家媳妇嘿嘿笑道:“咋啦?”
歉意的对着唐元一笑,刘巧兰伸手揪住壮汉的耳朵道:“这位公子是受了你家老头子的委托,千里迢迢送你的崽儿到咱们这来的,你还有没有点礼数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刘巧兰并未用劲,还是壮汉早就习惯,他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唐元,歉意的笑笑,然后腾出左手平举而起,握拳朝上伸出交叠着的拇指和食指,一脸郑重的道。
“抱歉了啊,我吕钢蛋就是个粗人,还望公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既然公子费心把我娃子送来,不说别的,咱们喝酒!”
收起手势,吕钢蛋转头对着媳妇道:“家里的,你去弄几个好菜,我先去打酒!”
话落夫妇两人便各自忙活去了,唐元直到被请进屋中坐好时,脑海中都还在回荡着刚才吕钢蛋那个貌似行礼的手势。
是比心吧?我没看错!是比心吧?比心吧?心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