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脱胎换骨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所有的人都泪流满面。还好,心灰意冷的刹那,仙儿姐姐来了,仿佛一抹残阳,滑落忆星破碎的心间。忆星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死了,永远都不会死了。只要有仙儿在世,人世间就不会再有死亡。然必须得有个前提条件,若是仙儿愿意,心甘情愿,天下间再没有什么生离死别了。
其实,本应该欢喜的,欢天喜地的。然却不是意料之中的那样欣喜若狂。
这次来神仙谷,忆星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曾经那份山盟海誓,生死相许的爱情。哪知,一路苦苦寻觅过来,越来越累,越是惨不忍睹。还好,事到如今,自己终于可以一死了之了。哪知,苍天竟然不顺人愿,非得让自己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为仙子女儿而活,而天下苦苦苍生而活。真是的,自己本来一个逍遥浪子,阴差阳错的,真就一语难述了。
仙儿扫视忆星一眼,再不理会。看着众姐妹,只字未言,瞬间泪流满面。只一刹那,仙儿目光流转,仍旧定格在忆星脸上。其实根本用不着看,便也知道忆星命在顷刻了。那一脸真气显露,完全就是回光返照之象。虽然早有众位姐妹精心调治,然却回天无力。
“姐姐,不必担心,他……死不了。”仙儿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仿佛来自地狱,在苍茫的天地震动回荡,久久的撞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姐姐,好姐姐,我早知道星哥哥他死不了……”冰儿一奴嘴,一眼娇声娇气:“只是……能不能恢复的比以前更好,更出类拔粹?”
是呀,这才是所有仙子姐妹真正关心的问题所在。也正是水儿魂不守舍,最最担惊受怕的一个天然意外。
“放心,姐妹们放心,一定妙手回春,成就神人之列。”
“好了,姐妹们,仙儿告退。”
话落,人影只是眼前一晃。众人再看,床上哪里还有那个奄奄一息的星哥哥?
众仙子女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喜之不尽,短短几年没见,仙儿竟至若斯,真神乎其技?
夜色柔美,皎洁如银,花香幽谷,浪花叠舞,好一派万里风光。
仙儿并不言语,虽是良辰美景,却也无心欣赏。静静的俏立在侧,看着水儿姐姐瘦削的身体竟要承受如此苦难,确也深感力不从心?是呀,这么生死攸关的天责,别说是个女儿,饶是大好男儿,便是有顶天立地之气,通天彻地之能,怕也是有心无力的吧?
水儿也不知在神思什么,久久的并未回转身来。痴痴的梦幻着眼前光怪陆离的水瀑,任由那水气飘绕,烟雾朦胧,也不知轻声细语些什么?
“姐姐,星哥哥已经香甜入梦了,我用‘龟息大法’封死了他。”
无言,无语,唯有水瀑激荡的浪花叠起,翻翻滚滚。
“姐姐……好姐姐。”
“一切就靠你了。”冷冷的,淡淡的,情意缠绵的。
“姐姐,我会尽心尽力医好他的。”
“姐姐知道。”
“姐姐,对于星哥哥的病,我是这样设想周到的。”
“现在嘛,星哥哥完全就是气血衰败,经脉尽断,这需要一些时间调养,就算是灵丹妙药,神功护体,也并非一日三分之功。所以,好姐姐,我想用那颗‘不死金丹’来助星哥哥接通经脉,起死回生。再有,好姐姐,星哥哥虽是至性至情,至亲至爱,心却很乱,始终平静不来。因此,我想让星哥哥在万花园静养一些时日,也好嗅嗅我们那些花香,安心静气。如此一来,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有渴望痊愈。”
“仙儿姐姐,那‘不死金丹’功用非凡,星哥哥衰弱之躯,能承受得住吗?会不会……适是其反呀?”
“姐姐,没事的,我会分几次让他服下。而且我会帮他推宫过血,必要时候还再教他一套掌法,用来散解那剩余力量。一时之间大补元气,我怕星哥哥消化不掉,只能无形消解。”
“仙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仙儿,姐姐谢谢你。”水儿瞬间就泪如雨下了。
“姐姐,我现在最最担心的事就只一件。你也知道,梦儿姐姐这次灵魂出窍,虽然有星哥哥一体支撑,却也难保魂飞魄散。梦儿姐姐生来命苦,现在又要回归天国,再也不会属于星哥哥或是我们姐妹任何一人了。何苦呢?”
这正是水儿心不在嫣的真正原因。梦儿姐姐这样一去,怕是永生再难相见了。
“再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梦儿姐姐魂魄重聚吗?”水儿痛心疾首,恨不能自己代替梦儿姐姐换得新生。
“姐姐,无能为力了……再也无能为力了。”
“梦儿姐姐如若重生,星哥哥必死无疑;若要星哥哥不死,梦儿姐姐她,魂魄自然香消玉殒。”
“本来,梦儿姐姐是能够复活的,只要那股玉泉还在,就有希望。如今,她与星哥哥相亲相爱,完全相知相融,那股玉泉只能救活其中一个。梦儿姐姐放弃了自己,主动留给星哥哥。我来看望星哥哥的途中,梦儿姐姐全都已经告诉我了。”
“姐姐,她真是我们当之无愧的好姐姐。”
“是呀,梦儿姐姐,我们最好的姐姐。”
“仙儿,谢谢你。”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冷若冰霜的仙儿竟会如此情深义重,心怀天下?
仙儿刚走,随之而来的便是雪儿,冰儿两位姐妹了。
“姐姐,我们……对不起你。”
“雪儿姐姐,何出此言呢?”水儿微怔。
“姐姐,雪儿一直都错怪了你,一直都自以为是,对你心存偏见,也真是……真愧对师傅他老人家了。”
“哪里?本来我也想及早告诉雪儿姐姐你真相实情的。然师傅他老人家另有打算,要助你天人合一,迟迟不让我坦言相告。雪儿姐姐,不瞒你说,星哥哥大病初愈之后,很快你们就可以天人合一了。”
曲径通幽,好事多磨。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一颗凡心所能够了若指掌的。
“姐姐,还有我呢,星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情不自禁了。”
冰儿一眼娇羞,粉眼低垂,面对着这样至亲至爱的姐姐,还真是羞涩难当呢。
“冰儿妹妹,没事的。星哥哥永远不属于我们每一个人,是我们大家所共同拥有他的。你喜欢他,再自然不过了。姐姐们,也全都很喜欢他呢。”
“冰儿妹妹,自从梦儿姐姐与星哥哥融为一体的那天开始,我们众位姐妹就全都跟星哥哥生死相依了。星哥哥不会抛下我们,我们姐妹们也不会弃之不顾。我们……我们是一家人。”
“好姐姐,谢谢你们!”
“今天开始,神仙谷不再有任何秘密。”
“今天晚上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崭新的生活!”
水儿轻轻试去泪水,相拥着姐妹们,大声宣誓。
忆星却是一生之中最苦不堪言之时了,完全就惨不忍睹了。
整整三天三夜,自己完全浸泡在万花园附近的一谷小小温泉里。身心俱爽,心旷神怡。只是自己经脉尽断,气血虚弱,纵然再好,也是苦不堪言了。那一股股活水,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的吞噬啃咬着自己体无完肤的驱壳。那种钻心的痛,铭刻的伤,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再难忘却了。
依照仙儿所说,那温泉真不是一般的温泉。而是众位仙子女儿用来调养身体肌肤的地方。自己有幸身临其境,已感大恩,还有什么怨气恨声的?
原来众仙子女儿体内都存有一股玉泉,全都是在这样温池里边经过无数浸泡而后激发出来。只不过,那股玉泉要等到成人之时才会自动开启。有了那股玉泉,众位仙子女儿就可以获得重生。梦儿姐姐早逝,无缘享受此福,难怪只能依附于自己体内。然而,让忆星啧啧称奇的倒是水儿。依着仙儿所述,水儿体内先天竟然就有一股玉泉,贮藏在心田之间。难怪自己十一岁那年遇难,竟然要靠水儿得救。想来别的女儿玉泉未曾开启,梦儿借不出来,只能凭借自己姐妹的心灵感应,将水儿的先天玉泉借来一用,以保全自己两人性命。难怪如此,一切原来竟是这样天意。
玉泉进入仙子女儿体内,会隐匿在身体的某一部位或是地方。比如说雪儿,冰儿,还有梦儿,三个女儿的玉泉驻所全是脚心“涌泉”。而水儿,泳儿,还有rain儿全在掌心“劳宫”,独仙儿一人例外,隐匿在小腹“关元”。那是真气汇聚之所,难怪仙儿如此艳冠天下,别具一格?
整天泡在那温泉里,什么都不让人做,除了泉水雾气之外,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就全是花香了。完全就跟死尸一样,静寂无声的。还好,睁眼之处,仙儿早挂了一幅六十四卦卦图,让忆星学习《周易》之术,顿悟《周易》之理。要知道,伏羲八卦是先天八卦,具体方位则是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文王八卦是后天八卦,具体方位则是离南、坎北、震东、兑西、乾西南、坤西北、艮东北、巽东南。简而言之,先天八卦取法自然之象,以乾坤分天地而定上下之位;后天八卦言明生化之理,以坎离分水火而定南北之方。是也,先天八卦为易之体,后天八卦为易之用也。两者各有其妙,平分秋色。
对于这天地奇书,忆星却完全没有丝毫兴趣。倒不是什么原因,就是那些文字、图形、符号艰涩难懂,让人一看就头昏眼花。不过,自己虽然一窍不通,却也感觉深不可测。尤其是在仙儿手中,简直是出神入化,无与伦比。
单看这万花园就可略知一二,完全就是六十四卦位图形演变而来。先以圆图为例,阳生于子中,极于午中;阴生于午中,极于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而万花园里的花呢,每到这些时间,阴阳对立之分,有一半的花就会香气浓骨,声闻百里。再以方图为例,韩始于西北,坤尽于东南,其阳在北,其阴在南。至此时分,花香又是一半,香过百里。方正圆转,是以花园之内,都有一个重卦叠变,分居其花,香艳无比。而且天地相对,日月相成,四面八方,随着角度与方位的细微变幻,白天日丽高照,花香四溢;夜晚月光挥洒,芬芳内敛。清香周而复始,永无断绝。
依着仙儿更进一步的解释细论,更奇绝怪异者还在后面。那乾卦、坤卦、震卦、离卦、艮卦、兑卦、坎卦、巽卦这才是先天八卦。然而在这六十四卦当中,韩、坤、否、泰、损、益、既济、未济,这八卦却是紧密相连,一体而来。为什么呢?看那卦画,韩坤天地定位,否极泰来变幻,一损一益相当,既济末济来往,得失有度,完全就是古人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花园之内,唯独这八处地方,较之别处与众不同。而这些凉亭幽静之处,完全就建立在这些方位之上,难怪清香幽雅,安宁平和,真好个所在。
而且,乾坤定位,用在首位;既济、未济来往,用在尾位。这样一来一往,一天一地,一阴一阳,一柔一刚,周而复始,象征天地生生不息之意。
忆星其实根本不懂得这些,一星半点的也没略放心上。这全是在培本固元之时,仙儿替他排忧解闷时随口所说。忆星闲来无事,清心静气,混混沌沌的倒也记了一些大概。对于仙儿,还有这万花园顿生好感,情意涌向不止。原来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景,无不精心别致,独一无二,真神人也!
现在看着这六十四卦方位图,再听着仙儿口若悬河的论述《周易》之经。忆星早已头昏眼花,朦胧梦幻了。自己呢,压根就不是学这些上古之书之最佳天才。想想看,要把这些图形记住,经文弄通,再加以灵活运用,智慧变通。不是神人,难以参天地之功,悟日月之行,晓人事之理。确实,自己便是这一辈子,下一辈子,再加上下下辈子,也不足以学得仙儿那一星半点,凤毛麟角,更别说现在这一时半会了。
然毕竟无事可做,浸泡在那温泉里,便是一无所知,听着仙儿娓娓而谈,不知不觉已有一点了然于胸了。
善易者不占,忆星听仙儿说来道去,就只记住这一句。
因为根本就不用去占,当你真正领悟《周易》的神髓之后,参透天地造化之后,你就再也不需要什么《周易》来寻求万无一失了。万事万物自有定法,都有其生长、壮大、衰老三个阶段,没有例外。天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日月光明无限,从不间断。没有谁刻意领导,彼此却能够各行其是,安然无恙,为什么呢?因为诚信,因为没有私心,因为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的活动范围。所以,这便是一种大智慧,永远都不会有伤害,天下便能永远太平。
做人何尝不是一样?
易与天地准,人与天地准,天人合一,呵呵。
就像是《周易》一样,理本精深,只是指点,却并不代劳。
再有就是那“不死金丹”起生回生之灵丹妙药了。
依着仙儿的谆谆教诲,忆星每晚子时三刻喝一点药酒。说是药酒,其实就是那颗“不死金丹”融解于冰酒,慢慢淡化那些热力。要知道,“不死金丹”药力迅猛,补气益血最是精进。以星哥哥现在这样体质,只能温补。这样大张旗鼓的进补,星哥哥身体要是承受不住,就要真气充盈而亡。虽有自己功力通神,也是无济于事。因此,依着仙儿的小心翼翼,只能循序渐进。
饶是如此,七天下来,忆星已将那“不死金丹”完全吸收。仙儿仍不放心,看其光景,顺其脉象,星哥哥暂时并无大碍。然而,梦儿姐姐体内那两股阴阳倒乱真气,还存留星哥哥体内,难保日后不出一点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仙儿早将那套“情意掌法”传授忆星,要忆星早晚练习。便是在这短短三五日之内,忆星勤加练习,果然觉得身轻体健,心平气和很多。这些除了“不死金丹”之功效妙用之外,再就是这些奇花异香了。万花园里的花不同于其它幽谷乡野之花,也没那些俗气清香。这些奇花虽是人力穿凿而成,却得之于天地正气,日月精华,自然不同凡响。忆星虽然只是短短十来日光景,却也被这些奇花异香薰陶于心,得其一星半点灵光。
病好如初,又开始意气风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