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瞪着眼前的人,十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吃饭时还好好的,这会儿,看着冲矢昴似笑非笑的脸,就觉得讨厌。
看不惯他的表情,走到吧台,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加冰降温,就给灌进肚子里。
“谢谢晚饭,慢走,不送!”说完,人就回自己房间,把冲矢昴独自留在客厅。
看着地下室的门被女孩狠狠摔上,冲矢昴收拾完吧台,关上博士家的门,融进夜色,朝着工藤宅走去,进了庭院,随手掏出裤兜里的香烟,引火点上,猛吸了几口,觉得心下那股烦闷劲过了,才迟迟掏出钥匙走进屋内。
与冲失昴不同,博士家里的灰原倒是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因为冲矢昴那种试探的态度和那没什么温度的笑容,让她想起Gin。
让她想起曾经那恐惧,厌恶,恨不得离的远远的感觉。
那是一种,她逃不开,甚至想到,就会浑身颤栗,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夜里,因为晚上的不愉快,灰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间似乎又陷入梦魇,梦里的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一位十多岁的小女孩,坐在一扇落地窗户的角落处,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女孩亚洲人的面孔在一堆欧美五官中,格外显眼,没有什么表情的吃着蓝莓花生酱的三明治,旁边放着一杯还在冒烟的绿茶。
灰原认得这个场景,那是曾经身在异乡留学的自己,那是自己经常光顾的店,店里面的蓝莓三明治是自己很喜欢的食物,但因为不能被人轻易看穿,那样的食物也只得拼命隐忍着,悄悄的吃上那么几次而已。
因为一旦被Gin发现,就会毁了食物带来的美好。
记得更小的年纪,她很喜欢吃巧克力,特别是酒心巧克力,然后Gin就用它在自己的面前杀死了一个人。
想到这,那人吃过她递上去的巧克力,痛苦狰狞死去的样子,还有Gin冷酷嗜血,嘲讽她的样子,渐渐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灰原无处可躲,只得看着那个年幼的,被吓的惊慌失措的自己躲在Gin的身后,又被他从身后像拎小鸡崽一样提到死者的面前,告诉她,教会她永远不要轻易被别人看穿,抓到弱点。
不得不说,Gin某种意义上,真是算得上一位‘好老师’,至少他一次就教会了自己永远不要留恋食物。
Gin训练她适应组织,渐渐地,她真的学会了,从不留恋食物开始,慢慢地也不再留恋群体。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生活。
因为靠近宫野志保的人,她只会给他们带来厄运,最后连姐姐也不能幸免。
梦像幻灯片一样,断断续续的过着从前的过往,黑白的世界,光和色彩没办法闯进来,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凉,身处梦境里的灰原哀逃不开,只得看着,却又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而安心,如果这梦是她的过往,那这里面应该会有光。
她也曾拥有过不算长的欢愉时光。
那时,有位叫诸星大的人出现过,他的出现,就像夏夜,虽然天空一样是漫无边际的黑色,但不再寒风阵阵,空气里透着暖意。
记得初见时,宫野志保就觉得他们很像,一样的不善言辞,一样的隐忍,本是很排斥姐姐交往这样的人。可是,那时坐在他旁边的明美很开心,那种从心里溢出来的快乐,完全藏不住,美好而绚烂,感染着向来淡漠的志保,对诸星也不再冷言相向。
因为贪恋姐姐的温暖,想守着姐姐的笑容,明明知道组织是地狱深渊,明明应该拒绝诸星加入的提议,最后还是放任着自己,把诸星拖进深潭。现在想来,都觉得那是自己不可抹去的罪。
可是那三年,真的是她从心里感觉到快乐的时光。
同诸星的三年相处,那人虽然面相冷漠,却总是帮明美捎带东西给她,研究所里碰面,会告诉她一些姐姐的近况,讲些执行任务的趣事,算得上是位面冷心热的人。
他的出现,让她同姐姐的联系多了起来,那份被悄悄锁在心里的对姐姐的依赖,想一起过平凡生活的向往,也不着痕迹的偷跑出来。
温暖,真的,离开太久了…
灰原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屋子,而是隔着镜片的眼睛,着实吓了她一跳。
“啊,灰原你终于醒了,还好烧也退了”工藤离开灰原的视线,随即递过来一杯水。灰原看着杯里面贴心放着的吸管,深知以工藤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到这么细致贴心,心下了然,一定是小兰来过,看着放在床前的鸡蛋粥,心里一暖。
刚准备放下水杯,去拿粥,就听工藤念叨起来,无非是让她等会把鸡蛋粥喝了,吃药一类的琐事,特别强调粥是小兰辛辛苦苦做的,灰原瞅着眼前大侦探的架势,大有看着她喝光才安心的意味。
心里微微嫌弃了一番工藤对小兰的看重,还是很配合的接过工藤递过来的粥,压了两口,嘴里没什么味道,悻悻地想放回去,就见工藤微微起唇,明白他要说什么的灰原先一步抢了话语权道“我暂时没什么胃口,先放着吧,我一会喝。替我谢谢她”
“一点温热,现在喝最好了,凉了就带着腥味了,你就当喝药,有点东西垫垫肚子,吃药也更有效”少年人,有些谄媚的赔笑劝说着。
见工藤一脸和气,似乎全然不记得两人吵过架的模样,灰原没了办法,咕噜咕噜喝下大半,放下碗,示意工藤别再废话后,安心的重新躺回被子里,闭目养神。
“灰原,那个…抱歉”
“…抱歉”背过身躺在床上,灰原闷闷开口,没想同工藤话撞一块,两人都是一愣。
灰原心里微微泛起一思莫名的情绪接着道“工藤,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感冒复发,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没有错。”
没听见身后的人回话,灰原坐起身来,见少年一副呆愣状,心里翻了个白眼,嫌弃他的呆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抱歉,那天吵架的事”
话才说完,工藤就已经把手重新搭回灰原额头上,叹道“奇怪,真的退烧了吗?不会吃错药吧”
“是,吃了神经错乱的药,走开了,我还要休息,你这个大条侦探”
灰原拍掉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没好气的躺回床上,面对着墙壁,有些傻气的笑了笑。心想‘妈妈,我有交到不错的朋友呢,他是个心思缜密,性格上有些神经大条的家伙,这会儿还在用手指戳我的背。可是,我不太会应付这种吵架和好的现场。’
懒得去搭理那根指头,灰原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闷闷道“工藤,你烦不烦”
“额,那个,灰原既然你不生气了,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透着些嗡嗡的杂音。
“能告诉我星星是什么吗?”工藤感觉着眼下的灰原很好说话,不打算错失良机,抓住机会打听自己心里的疑惑。
“什么?”灰原掀开被子,疑惑的看着工藤。
“哎?你睡着嘴巴里念叨的呀,星星,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组织里的人呢!”工藤语气里带一丝丝幽怨的味道,夹着些许重要信息好像要跑掉的心痛。
“我吗?我怎么会念那个?”灰原也一脸纳闷的看着工藤,完全没有头绪。
工藤瞧着眼前人一脸茫然,也有些着急,强调道“我怎么知道。你先是念Gin,然后就是星星。ほし,同Gin不一样,是日文,不是代号吧,到底是什么?”
灰原越发茫然,多少还是抓住些话里的重点,心里反复琢磨着,梦里自己念的星星。
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