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
“您所拨打的用户未接听。……”
“喂!里面的人快点。”
直到电话亭外的人开始催促,阿辉才默默地拔出了ic卡。本以为是她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现在看来情况很不乐观。
学校的领导曾找过阿辉,向他说明情况。这件事,暂时只有双方的家长以及几位老师知道。因为不是同一学校,所以他可以继续上学,但她却免不了休学的结果。
阿辉也曾几度去拜访她的家,可结果除了被赶出来,就别无其他。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没心没肺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借的是高利贷,光利息就顶他每个月生活费的一半。所以,他找了份工作。是在每天的课上完以后,去ktv值夜班。周一至周五,晚上9点到凌晨4点。
这份工作虽然有诸多缺点,但工资确实挺高。大部分,是来自外快,而不是日结的钱。因为,只要替来ktv嗨的老板们跑腿,就有可能拿到小费。有的时候,跑腿的小费甚至比一天的工资还高。
而其中最挣钱的,是当陪酒。大多时候是女的当陪酒,不过也有男的。毕竟,出手阔绰的富婆也是有的。
当然,付出与收益是成正比的。这份工作,也有一些危险。ktv鱼龙混杂,来的不仅仅是老板们,更多的是街头的小混混。他们不喝醉还好,一旦他们喝醉,就可能会各种惹是生非。
阿辉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同事的经历学了很多。许多时候,只要第一时间避开那些人就可以了。因为,ktv的背后,多数是有人撑着的。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的是。仅在ktv摸爬滚打了两个月,就凑齐了还高利贷的钱,连本带利。
——一月末
将钱还掉的阿辉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继续留在了ktv打工。
也许是没脸见父母的缘故。总之,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连过年都没有回去的自己,这一次确实寒透的父母的心。
他曾考虑过离开ktv,去做一些其他的事。但因钱的缘故,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阿辉,别傻站着了。a3号包间的人点名叫你,快点去!”
既然被点名了,那陪酒是跑不了了。这是他最讨厌的,却也是来钱最快的工作。
“阿辉,快点快点。老规矩,骰子单双,输了罚酒。”
点他的,是他的老顾客,年近40、有钱的美妇人们。往日里三五成群,虽然面孔上会有变化,但总体来说,还是那么几个。在里面,他能记住的,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寡妇,还有两个则是有夫之妇。
第一次被叫去陪酒,是他在给她们送水果的时候。大概是她们正好酒劲上头,加上阿辉又有一副好皮囊的缘故。然后,她们就向经理要了他。经理自然是向着顾客的,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强硬地让只是兼职的他做了这份工作。
“干!”
尽管表面十分豪爽,但阿辉的酒量并不是很好。于是,难免会有喝醉的情形。还好,他是属于越喝越闷的类型,绝不会酒劲上头,发起酒疯来。
“你又输了,快喝快喝。”
即使她们做了一些小动作,阿辉也只能当作没有看见。他能做的,就是找一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在一味的迎合外,套上一层名为幽默的皮。
为什么?哪怕厌恶至极,都要强忍着做下去?
阿辉早早地便为自己找了个答案。因为钱,是一个好东西。只要钱足够多,他就可以用钱砸开他与纪秋之间的阻碍。至于其他的方法,希望都十分渺茫。
毕竟,人是需求物质的。而每次,阿辉被纪秋家人赶出来的时候,他都能看见那种赤果果的厌恶。
“干!”
——二月中旬
凌晨的ktv内依旧火热朝天。
望着眼前五色斑斓的灯光,阿辉有些心不在焉。
五日前,他从纪秋的小姨那里得知,纪秋患了抑郁。她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快有两个月了。也不知情况坏成怎样,总之他真得非常想现在就见她一面。
“阿辉,a3号的人叫你。”
这个星期,她们已叫了他四次。而每次,她们都要阿辉喝到醉倒才肯罢休。
其实,阿辉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那么为难自己。他有权利拒绝她人开房的请求,却没有权利阻止她们要他陪酒的情形。也许是他的几番拒绝,才会惹得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来。
“输了就得脱衣服!”变本加厉已成了她们的习惯。
原以为,又会是难看的结尾。可今天,却出了点意外的情况。
其中一个妇人的男人来了。他的脖子上有着文身,手里提着刀,身后还跟了一帮小弟。
“臭娘们,拿老子的钱去喂小白脸?”一把抓住女人头发的同时,还吐着十分难听的言语。
他把她当场打得哭了出来。
随后,他命那些小弟把阿辉摁在桌子上。然后二话不说,就把阿辉的小指头给砍了下来。
也许是酒的缘故,阿辉并没有疼得喊出来。在挣脱了那些被血吓着的小弟后,他十分坦然的靠在了沙发上。
“啧!3000块,就当买你的手指头。”那个男人在留下了一叠钱后,就带着他的女人离开了。
或许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那时候阿辉的眼神是怎样的。
——三月初
还是疼得每天睡不着觉。
就连最常见的翻个身也要担惊受怕。
因伤得是右手手指,即便辞去了ktv的工作,有大把的时间,一个人待在出租屋内也很不方便。
好的是,再也不需要去上夜班。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一天比一天旺盛。
出租屋内,什么都没有。不说收音机,就连上个厕所,都要去外面的公共茅房。每天能够供他打发时间的,除了报纸还是报纸。
“再过个十几天,就要开学了。要是让同学看到我缺了个手指,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说着说着,阿辉就笑了出来。没有笑声,有的只是嘴角微微地上扬。
“要说,我现在也挺有钱了呢?5000多的积蓄?别人都得攒个一年半载,不是么?”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的努力是不是使错了方向。
“这点钱,能让我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