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火炎中燃烧的是记忆,亦是指骨主人生前的经历,宛如烟尘般在这个梦中悄然弥散。
“那是什么?”
婉仪的声音唤回了李悠然的心绪。那副记忆中的场景并没有直接在眼前上演,而是了无声息地将人拉进回忆的漩涡。
“你也看到了?”
“你们在说什么?”
纪秋的目光依旧紧紧地徘徊在指骨之上。只是,她对两人突然的对话有些不解。
李悠然将手中的火焰抬起,反问道:“你看不见么?”
“你在说什么?”她言语中的怀疑开始夹杂另一种情绪,一种名为疯狂的情绪。
“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最应该看见的人,却看不见么?”说着,婉仪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将其靠近了那团火焰。令她有些吃惊的是,火焰上没有一丁点热量散发。
“他的过去,你看不见。”
“不,不会的……”喃喃自语的纪秋眉头皱成了一团,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婉仪轻叹了一口气后,用着只有李悠然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我么?我也不知道啊。”李悠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指骨收起。
可在他刚要问起婉仪怎么想的时候,天台中心的纪秋却有了变化。
“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被熄灭的疯狂开始燃烧,在她的身躯外蒙上了一层红雾。
“阿辉他已经死了!他直接去了彼岸,没有成为灵,也没有变成鬼。他早就已经死了。”
残存下的一丝理智,似乎想要得到那对她来说已不可能的答案。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将过去伤害过他的人,一个一个地……”
她的话自此出现了断层,她的内心已被名为欲望的树根深深地占据。那个在她成为恶鬼时,就已埋下的种子,此刻已成为参天大树。
“十多年了,还能保持人的理智确实不易。”婉仪叹了口气,对李悠然说:“从现在开始,她就不算人了。正好,让我看看你前天是怎么处理恶鬼的。”
“不是吧,又要打架?”
李悠然挑了挑眉。说实话,他非常怕疼。也许当场不会怎样,但完事后总会后怕。不说前天胸膛被打碎,就今儿被血刃扎成麻球,他都有些阴影了。
虽然早有预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但他依旧有些不愿意对纪秋动手,可纪秋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化作了厉鬼,径直向李悠然奔行而来。同时,她的头发与指甲开始飞速生长。及地的长发于空中飞舞,指甲成了十柄红色的利刃。
“一个一个都给我去死!”她大吼一声,右手随之挥出。
仓促之际,李悠然抱住了婉仪向后一跃。同时,他打了一个响指,以完成场景的替换。
三人的脚下变成了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随后又出现了一团阴影,长方形且覆盖面积很广的阴影。
“好像出了点问题?”
说着,李悠然的额头落下了一滴冷汗。抬头一看,才发现与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造成这片阴影,是“林中之间”。此刻,它正随着重力,于空中落下。
被他俩拉开距离的纪秋也注意到了这份危险,可她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向两人发起进攻。
“婉仪,委屈你一下。”
“啥?”
李悠然二话不说,就将她朝身后丢了出去。因能改变重力,所以想让她飞多远,就能飞多远。
此刻,纪秋指尖拉出的五道血光已然近在咫尺。撕裂空气的兹拉声,充斥在李悠然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但李悠然没有慌张,他再打了一个响指。脚下的雪化成了水,他的身躯“噗通”一声便落入了水中,纪秋的一爪也随之落空。
而此时,林中之间的坠落近在眼前,庞大的建筑主体顷刻间撞上了雪原。
怦然一声巨响,伴随着高达数百米的雪浪,一下子将干净的雪天蒙上一层阴影。仿佛没有厚度的雪直接吞噬了“林中之间”9成的高度。只剩下天台还能显露在外。
随着雪雾的消退,天台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而先前落水的李悠然此刻正飘在半空,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那份位于“林中之间”上的躁动。
“怎么会?”
天台上的人影,是原本该被压在雪下的纪秋。此时,她的的目光正注视着雪原的另一处。
李悠然一下子就感知到了,那里是婉仪在的地方。也正是她的这个举动,激起了李悠然心中的怒气。
“喂!你的目标在这里。”
说着,倒悬的少年握住了他身旁凭空出现的铁剑。随后双脚猛然发力,仿佛其上有着透明的踏板一般。穿过气浪将雪雾击出的空洞,宛如鹞鹰般飞驰而下。
那是一抹何等耀眼的剑光,就连远处的婉仪都不禁眯起了双眼。好似白夜星辰化作的十字光芒,在悬浮片刻后悄然落下。
“叮!”清脆至极的碰撞声响起,随着一闪而逝的火光带起了一圈圆形的冲击波,破开雪雾,将碰撞中心还回了清明。
李悠然手中的铁剑断成了两截,剑尖在碰撞的瞬间就已不知飞向了何处。他迅速地将剑柄扔向了纪秋,随后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因没有估量碰撞的声压,他的耳朵受到了一些损伤。此时,两道暗红的血液正从李悠然的耳中慢慢渗出。
而眼前,纪秋右手的指甲只被削去了三根。拇指与食指上的血刃依旧散发着渗人的光芒。
“怎么……!”
还没感叹完,纪秋就无视了剑柄向他急奔而来。
她的速度很快,仅一个呼吸的瞬间就抵达了少年身前三丈。她的指尖升起了两道血光,即使只有两道,也能造成致命威胁的血光。
“哧!”血刃毫无阻碍地扎进了李悠然的心脏,可受到重创的他依旧没有放弃。
一道巨大的冰柱自她脚下升起,瞬间就将她对穿而过。在升起了差不多有两百米后,冰柱才堪堪停下。
“咳!”少年止不住得咳出了一口鲜血。
其中,一道血刃捅穿了心脏,另一道血刃则刺破了左肺。
因血刃从伤口的脱离,导致血液的大量流失,李悠然的意识开始模糊。可同时,他却也找到了对付纪秋的办法。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他的梦是在纪秋的梦中发动的。即使他将纪秋拉进了梦中,纪秋对自己的梦依旧有操控的能力。就好比这片场景,在他原本的想象中就只有雪原,却多出了意料之外的“林中之间”。
这幢“林中之间”就是她梦的写照,所以她才会在那一击下几近无损。
而那根巨大的冰柱,先是从底部扎穿了“林中之间”,然后才对纪秋造成了一定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