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未有停下,穿透一切的星光所带来的白色,渐渐地取代了闭目后的黑暗。
“宇宙所有的光,肉眼可见的,肉眼不可见的。”
另一个他的声音,从李悠然身旁响起。
“当这一切全部在眼前呈现,并融合在一起。”
随着第三个他的声音出现,李悠然眼前的白色世界,瞬间成了极致。那已不能用颜色来形容,就与生下来便是盲人的世界一样,其内什么都没有的空洞。
“正是因为在梦中,所以我们才能够将其具现化,才能够观察这一切。”
“如果是在现实,眼皮就阻止不了这些光。大脑可能会在主动选择失明前,就被庞大的信息量给撑坏。”
“而‘光’只是一个代词。它可以是物质,可以是能量,也可以是意识。包括灵与鬼,他们也在其中。”
“在背后驱动这一切的,就是你该寻找的答案,李悠然。”
“李悠然!”
迷糊中,他被一阵急切的呼声叫醒。是叶莺时,穿着白色睡衣的她,神情看起来很不安。
“怎么了?”
李悠然捂着有些涨涨的脑袋问。
“我看见它了,就在……就在我的卧室!”
她犹豫了一下,喘了口粗气说:“那个东西,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李悠然用左手作下压手势,示意她冷静一点,问:
“你看清她了?”
“嗯。看得很清楚。”
“那么,她有没有伤害你的意向。或者说,她给了你什么信息?”
“有……”她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好像有,但我不清楚。”
那么,就是有了。
尽管藏得很深,可李悠然能够看得出,在她眉宇间,有着一丝害羞的意味。可能是这个问题触及到个人的隐私,所以他不再追问。
加上刚才的梦还历历在目,李悠然的精神已没有太多余地,脑袋也有些涨疼起来。于是,他说:
“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谈谈。”
说着,李悠然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
叶莺时将双手捧在了胸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虽然你之前说过……”
“强人所难?”李悠然问。
叶莺时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总归要一点接受的时间吧?”
“抱歉,我现在脑袋很疼,所以话直白了一点。”
李悠然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那你,要不要在这里待一会?”
她没有拒绝,右手掩着衣襟,红着脸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本是很旖旎的情形,可李悠然却无心体会这一切。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梦,他尝试去构建。
扭曲、破裂、分解,尝试了许多,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型。不要说完整的梦境,就连单色的世界都成了奢望。
“你平时在家会做什么?”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下意识地问起李悠然,这种平日里最为常见,却最没有意义的问题。她忽然觉得,沉默是一种恐怖,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打游戏吧?”
李悠然不假思索便回答了她。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平日里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只能从平常人的日常中随便挑一个。
“嗯?”叶莺时并不讨厌这种直接,可是,怎么越听越像是敷衍?
她有些生气,“那,平常你玩什么游戏?”
“我想想……”
说实话,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如果是在几天前的话?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就是之前帮楚歌抽卡的那个。
“二次元美少女手游。”
“喂!”
叶莺时用手在沙发上拍了两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注意一下说话的对象,好吧?”
“跟你说了,我脑袋疼,说话直白。”
李悠然忽然有一种感觉,不想在较劲这方面输给她。也许,是他在她身上看见了红的影子。这使他原本就不适的内心,更加难受起来。
“首先,我们不是熟人。别以为你穿了粉色睡衣,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一反常态。
“哈?还不是你把我强行留在这里!”他的内心很难受,可表面却无一丝痕迹,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她两耳一红,被李悠然呛得说不出话来。
也在这时,叶莺时觉察到了那份潜藏在内心的冲突。
以自己的性格,绝不会冲着素不相识的人追问。就算是熟人,也不会有意无意地去靠近。更不要说,会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上了教学楼的天台。难道是?一见钟情什么的……
“咳咳!”
“怎么了?”李悠然捂着额头问。
“不知道……”她的神情变得迷糊起来。
李悠然喊了她的名字两遍,却未见应答。
转过头一看,发现她晕倒在了沙发上。她的脸很红,李悠然靠近后摸了下她的额头,才知道她发了高烧。
“该怎么办?”
问了一下自己后,李悠然决定背她回卧室,毕竟大厅里有些凉。
“别犟,我背你上去。真的是,还要被你揩油。”
“你个男的……好意思说这种话?”
“看起来挺瘦的家伙,为什么会这么重?”
“我呸,你才……重!”
看来,背上的她并没有失去意识。
李悠然明白,自己这是缺乏锻炼。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损叶莺时一把。
他想起了与红的第一个梦。她很轻,而自己也还活力十足,尽管都已经开始衰弱。
将她丢进被窝后,李悠然问:
“你这里有退烧药吧?”
顺便他观察起卧室来,因她说这里有鬼的缘故。米黄色的墙壁,以及很普通的欧式摆设。令李悠然有些欣慰的是,她的床头,绕着他给她的红线。
“有,壁柜下边。”
木色的壁柜很大,占了半个墙壁。
“这么多格子,哪个是啊?”
李悠然随便拉开了个,却发现里边全身贴身衣物,只好尴尬地将其合上。
“最左边的。”
“你应该说快点的。”
药很多,但说明书是死的。况且,常用药品根本用不着说明书。倒了杯水后,李悠然终于把她安置踏实了。
随后,他便望向了梳妆台。刚进来时,他就发现了些许异常。可观察了良久,在那椭圆的镜子中,只有挂着黑眼圈的自己。
“难道是神经敏感?”
却在转过身准备离开卧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镜子裂开的声音。随之,一只白色的手搭在了李悠然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