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行人相互熟悉后,方翟易便以购置宅院的俗务借口告辞了,出了门,穿过巷口,便往大街去了。
夕阳的余晖让这座城变得宁静。二人不疾不徐地走着。
“定远,事都安排妥当了。”方翟易沉稳地问道。
“公子,都按您说地吩咐下人安排好了。”
“好的,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走漏风声。”方翟易厉声道,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
“是的,公子。”马定远心满意切地说道。
此时天色渐暗,远方寒风袭来,树叶婆娑作响。
两人回了林园休息。又将上好的补品等,送给了林老爷林夫人。众人用过晚膳后,又相互谈了许多奇闻乐见之事。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方翟易本是坐在屋内看书,又思忖着这几日的事务繁复,不料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只见是雪华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了。
“二哥,快来尝尝,这可是我们这有名的雪芙糕,超还吃,可是我们这的特产哦。”雪华雀跃着说道。
“这不是才吃过晚饭吗?你还特地拿过来,真是费心了。”方翟易微笑道。
“你这是哪儿的话,我也是正嫌没事,顺道就过来了。”雪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哦,是吗?那就尝尝。”方翟易瞧了一眼说道。
“还好下午特地去买了,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看着方翟易吃着,雪华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真的很好吃,清香松软,怕是京城都没有卖的。”
“那当然,这可是很难买的,还好我机灵,托人早早地去排了队,今天你讲的故事真是太好听,回去了我都还在想,要是我自己亲自见闻,那得多有意思啊。”方翟易看雪华如此热情,看她兴致正高,便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泥人。
“来,这个给你。从京城里带了个泥人,兴许你会喜欢。”
“哦,让我瞧瞧,哎,这个样式倒真是新颖,而且颜色也比我们宋州城的斑斓,你瞧,这猴儿好逗。”说着,指了指这个泥人,两人见雪华生性活泼开朗,又讲了几件奇闻异事,约莫过了会儿,雪华也该会屋歇息了,虽是不舍,但还是先走,出门口时,回头说道:“二哥,下次我还来你这玩儿,你得多和我讲些故事哦!”出了这梅清屋后,雪华又顾盼几下,便乐呼呼地蹦蹦跳跳回去了。
雪华走了后,马定远便进来说道:“公子,这林家二小姐道真是爱找你玩儿,怕是有意于你。”
“此话差矣,只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说完脑中便浮现着初华的丽影,又想起了些陈年往事,原是小时候,两人便两小无猜,再来宋州时,又恰巧在楼亭旁邂逅了她,其实,早在水亭初华第一次回眸时,就已经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感怀至此,却只是想见她一面。脑海的记忆盘旋在空中,从未远离。
方翟易心中一愣,又回过神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面纱,他也只是在漆黑的夜中,无奈的摇摇头。心里的伤,似乎无法分享。
次日晨光初晓,起床便想见她,便假意散步至了西苑,而此时,西苑浅春居内,初华正读着前朝诗集,正读至“空山松子落”想着在这静默的世界里,到底是心静,还是外物静呢?在这样静谧美好的夜里,不禁令她想起了西苑里种那颗枫树,便起身去看看,穿过了门廊,从小径处而过,走过石子铺的小路,而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丝丝小雨。枫树的叶子正在慢慢从树上剥落,地上的落叶踩起来发出了清清脆脆的声音,显得空气格外静谧。
方翟易正离着西苑仅一墙之隔,恰好园林中的墙上又有一扇镂空的木窗,陈素古朴,他隐隐约约地透过镂空木窗见到初华在此,初华正是赏着秋叶,在月光下所有的事物仿佛都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又见她手中又拿着个花壶,浇撒着花花草草,见她如此风骨之态,不禁令人心旷神怡,便不觉使他想到小时候的时光,初华也常常如此,闲暇之余爱种些花草,弹琴写字,岁月静好如此,她仿佛总带一份超出别人的气质,这让他打第一次见她就被深深吸引。
初华先是看得这些花草,有些醉心,回过神来后,便起身来到门廊,不巧,方翟易也正从木窗前移步至此,二人偶遇。他瞧着初华手中提着花壶,着一身浅蓝色长衫,唇上略带些朱丹,眉毛细密却淡,肌肤又生的弹嫩雪白,眼颦秋水,袅袅婷婷,在细雨绵绵中更显得容色秀丽,心中不禁生出怜爱、爱慕之情,而初华自亭中初遇也已是芳心蠢动,只是自己性情本就孤傲,又念在淑女闺秀的份儿上,便含蓄温婉,心思从未外泄。二人相视以后,都觉得脸上一红,这翟易便开口说道:“今日真是巧了,正说散散步,看看你在不在,没想到在这遇上你。”
“哦,这真是巧了,既欲找我,这不也碰巧遇上了嘛,恰好弄了弄花草,这还没来得急收拾。”初华心想:我这身打扮,匆匆忙忙,也不知合适与否。
“无需收拾,我只是来找你说说话。”
“找我说话?你与我那妹妹话还不曾讲够。”说着便不禁笑了笑。
翟易心中一愣,生是怕初华有所误会,便赶紧说道:“你这妹妹自然是有趣,与我话也投机,但小时候咋们常常一起玩儿,自儿时回京城后,我便始终想再回来看看。再看看~”
“看什么?”初华冷冷地道,这初华也十分想与翟易亲热地聊起来,却又怕丢了一个女子脸面,便故做冷漠。
“没什么,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方翟易见初华仿佛不在兴头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不说,我怎知道,难道你一点没变,还和小时候闷葫芦一样。”初华说着便不忍想笑,便开玩笑地说道:“闷葫芦看来和小时候也有些不一样了呢。”翟易见她如此,倒也情切十分,不禁心中如湖水微荡,心中暗喜,便愈发觉得他和她还是和当初一样。
“好啦,咱还是先不说这些小时候的事了,再说小时候,你不也是最爱陪我玩的嘛。说说你先在那干嘛呢?”
“哦,你要是不嫌这细雨,便一起去看看如何?”初华见他闲来无事,便邀请他一起去了这花圃。
“好!”说着二人便一起走到花圃旁,这花圃里种着各色各样的花草,但往西边看去还有一竹门,翟易也没仔细观看,便听着这初华仔细的讲着这花草的名字,习性。两人在花丛中,周围仿佛飘着花雾,芳香馥郁,远远地看去,似一对才子佳人。
翟易也是认真地听着,虽对此有所了解,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他虽认真地看着这些花草,但也忍不住时不时地低头看几眼,初华虽熟知这些花草,但又当真是爱极了这些花草,忍不住弯腰去闻一闻花草芬芳,这不经意间,秀发便随着这一弯轻轻落至了一旁,露出了雪白的脖颈与下颔。两人走在花圃之中,香气更浓,令人欲醉,那地上的芳草,又香又软,两人微微相视一笑。
“你看这花,虽说是在秋季,开得多好,香味隐在风里,多令人欣喜。”说话说这,眼睛里闪着点点光辉,秀丽又动人。
“是啊,虽只是小小一株,但香气却能直袭心底,虽默默无言,但却更让人铭记。”说这话时,初华正欲起身,可这翟易又偏想离花更近一些,两人不偏不倚,正巧靠的更近,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中如小猫挠痒,心头一荡,令人心跳加快,这四周沉着些香味,空气又很安静,仿佛能感受到两人的气息一上一下地在空气中涌动。
“额,刚才是我唐~”两人异口同声道,只觉还和小时候一般地默契,便相视一笑。
翟易生怕方才唐突冒犯了他便略带不安的说道:“刚才我并非有意如此。”
“我知道。”初华心领神会,但又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就在耳旁,语气又谦和低沉,耳朵里酥酥麻麻的,不觉一阵绯红浮在脸上,更是比往日增添了几分可爱。两人都有些尴尬,但也为这小小的默契而倍感欢喜。
话音刚落,细雨便突然大了起来,由绵绵细针变为了绿豆般大的雨点,两人见此便急忙跑回门廊里,沿着门廊,花前树下,两人谈笑自如。
“你的宅子安排妥当了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初华真诚地问道。
“不必了。其实早已安排好了,打算过些天再住进去。”
“好吧,那到时候还得带我们看看。”
“那是必然,还想听听你的意见,这儿这么凉,咋们还是一起去前厅里,别在外着了凉。”
“好。”二人一起起身,一路畅所欲言,好不开心。两人又爱在一起,即使多年未见,再相见是,也仿佛是天意,竟将两人紧紧相连,再次喜欢上相同的人。
方才与方翟易别过之后,她依依不舍,他也在后面久久凝望她离去的身影。
就在昨日二人花圃一遇之后,二人便是如何也忘不了,这不,方翟易便借道来了这西苑,他自知这番唐突之举实有欠妥,便折返来了昨日这花圃,卸了信笺,让马定远送了去。
西苑内,初华刚从大夫人那回来,马定远后脚便送信笺来了。
“初华小姐,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的信笺”马定远敲门道。
“哦,那你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马定远放下信,便退了下去。初华见那人走后,就赶紧打开看到,见信中所说是:令妹明日可有观景抚琴之意,新宅竣工,尚欠缺几处花卉装点,可否有意一同前去,盼即赐复。初华见字体刚直遁劲,心中又十分欢喜,只是含笑,默默收在箧笥里。
不一会儿,小月敲门进来道:“小姐,马定远刚刚来西苑找你。”
“嗯,我看到他了。”初华念在离约定之时还尚有空闲,便在想该穿些什么,只是含糊回答,可这杏儿见此,便觉得小姐对方翟易如此上心,与往日大有不同,只是站在边上不忍抿嘴笑了下,又不料,从镜中给初华瞧见,便道:“好呀,月儿,你现在倒是学会笑我了。”
“不是,小姐,追你的男生这么多,我倒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男子这样上心,便忍不住。”
“是吗?我表现得很明显吗?刚才是翟易哥说今日要去赏花,那你再看看,我这身合适吗?”初华总觉得自己今天哪儿没弄好。
“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但是我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小姐的心思,小月我可是知道的。再说,方公子和小姐可是才子佳人,今日你这一身儿真是恰到好处,我看,天下没那个男人是不给小姐您所倾倒的。”
“好啦,就你嘴甜,这事你还别声张,但是今日天气晴朗,紫色的衣衫倒显得不称,哎,你去把那浅黄衣裙拿过来。”
“好的,小姐。”话毕,便立马去拿了来,赶紧换上,只见初华着这件浅黄衫,更是衬得肤白胜雪,清新不失优雅,似仙似梦,灵动秀美。
“小姐,这真是太美了。”小月赞道。
“但是,这一身或不会太故意了啊,好像有些张扬了点。”初华羞涩的说道。
“怎么会呢,这街上穿黄杉的女子多着呢。倒没人穿的像小姐这般的好看,况且今日又是艳阳天,正所谓风和日丽,独缺美人啊。”
“就你会说话!那这样,我看还行,你去吩咐声家丁,说我们和翟易哥出去了。”
“好的,小姐。”小月告毕,便于初华一起出去了。
谁知方翟易已早早在此处等候,初华远远望去,便觉得他长身玉立,眉目清秀,不禁多看了两眼,谁知,那人见她今日着浅黄衣衫,仿佛更加少女,亭亭玉立,不禁心头一荡,便向她微笑到,初华见此,身上不禁微微一热,低头走了过去。
这四人两前两后地走着。方翟易不知向初华请教花市之处,便由初华带路,一路逛着
卖花的地方,二人一路看花,聊花,不亦乐乎。
走过这条大街后,便来了宋州最大的花园市场,此时又恰逢花展,百花齐放,竞相争艳,又有些许初华不知名的花,五颜六色,花式不一。
“小姐,要买花儿吗?”小贩说道。
“谢谢,我们先自己看看,有问题再向您请教。”这小贩本就是一年轻小伙子,见初华美丽大方,必知是书香人家,又见为人温柔有礼,并不因自己是小贩而手高眼低,不由为之一动,但又见身旁有才子守候,便不再招呼二人,只得独自走开了。
“这些日,来了宋州,在家中呆的都有些闷了,还好今日,与你出门买花,倒是一扫前几日的无聊烦闷。”
“我见你这几日,神色倒是很好啊。不是日日和我妹妹一起四处游玩嘛?”
“那可不一样,前几日我虽也和出去游玩,也和你妹妹在一起玩,不过嘛,我始终还得看着她,不太自在,到底有些拘束。”
“你这话说得,和我出来玩儿,就不能看着我?”
“这倒不一样,和你一起出来玩儿,虽也得好好保护着你,但和你比较自由自在,也不会嫌寂寞。”
”我那妹妹才是真不让人感到寂寞。“初华随口说道。
“就是就是,林家这姐妹,一个文静似玉,一个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月插话道。
这一行人听到不禁后哈哈大笑,方翟易见她笑得开心,自己也多添了几分喜悦,
两人慢慢走着,又看着花,沿着走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儿,有些一簇一簇的,有些一株独秀,只见初华将目光停在一盆茉莉花上。只见它开得正好,被微风轻拂,初华见花上站了一蜜蜂,又刚好想去碰那花,那蜜蜂又飞到别处,又飞转了回来,很是有趣。却有一种清香
太阳穿过顶上的花架,又泄了下来,只见阳光透在初华粉嫩的脸庞上,惹人怜爱,沾这衣袖,很使人舒适惬意。
这是翟易开口说道:“咋们买了这盆花,我看你这心思全都要化到花里去了。”
“那倘若真是这般,我就不得要啦!”
“你别生气,阳光正暖,这么好的一天,你要是不带两盆你喜欢的花回去,还说我这哥哥不喜欢你,这才真是辜负了大好时光。”
“哎呀,我刚才不是说笑嘛,那咋们就再买两盆。”初华见他说的情真意切,自己本又赌气在先,实在是有些羞愧,便吐吐舌头说道。
翟易见她这般,只觉得俏皮可爱极了,真想和她一下午都在花市里转悠。
等到下午日头偏西,一行人出了花市,手捧着几盆花回了林园。
两人刚进林园,忽然听见小红和雪华正在打闹,正好与初华撞了个满怀。
“老姐回来啦!”
“是啊,你又在园里闹腾,小心大娘看见又该唠叨你了。”
“好啦,”正说着,雪华侧头便看见了翟易,不自主地一愣,接着说:“今天下午你上哪儿去玩啦,怎么都不带带我?”雪华撅着个小嘴,像个小孩子。
“好啦,下次一定把你带上,你方二哥和我一起去花市转转顺道买了几盆花。”
“姐姐,家里的花都够多了,这再买,估计全城的蝴蝶都飞咱们林园这儿了。”
“可不是买给咱们林园。”
“哦?那是给谁买的呀”
“这是敝舍准备添置的花,下午便让你姐姐带着我去了花市转了转。”方翟易说道。
“哦,方二哥你新宅都打点妥当了吗?还缺点是啥不,要不改明儿我带方二哥去城北转转。”雪华满心期待地说道。
“不必了,我看今日这城里也转悠够了,有些累了,这几日我在家看看书就好了。”翟易委婉地拒绝道。
雪华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便答道:“哦,那好吧!”暗忖道:兴许这几日他真是忙坏了。
这之后的十几日里,雪华总是想着法子往梅清屋送吃的去,马定远瞧着,觉得真林家二小姐真是活脱欢撒,但也不禁也为她感到丝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