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皇宫,观星台,黎明之前。
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初九又看到那张美到令人无法呼吸的脸。
美到极致,便是神圣。这张脸,缥缈的似来自星光之间,庄严的令人魂魄悸动。
初九神志稍复,发现自己悬浮在这个美妇人面前,空间法器储物袋被妇人拿在手中,这是哪儿?初七爷爷呢?终于他问道:“你是谁?”
妇人静静看着他,明亮的眼眸渐化做一片星海,包含各种情绪的星海。
有一丝慈爱与残忍。
有一丝欣慰和悲伤。
有一丝信任和怀疑。
最终,眸内复杂情绪慢慢消失了,星海归于宁静。
妇人挑了挑眉,初九的衣服顿时化做十万八千碎布,如万千青蝶散于晨风。
初九全身赤裸,后颈之上,七颗痣排成一线。
他赤身裸体,像只拔毛过后的小公鸡。
妇人看着初九缓缓说道:“如果你师父说得是真话,我便是你母亲。”
初九大惊,望着妇人,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妇人淡淡说道:“世人都称我广寒圣后。”
初九继续大惊。
师父只是让他来神都求广寒圣后为他治病。可从没告诉过他,广寒圣后是他的母亲。
他是孤儿,母亲这个词,只有在美梦中出现过。
他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只是呆呆看着面前的妇人。
广寒圣后也看着他,眸如古井,无波亦无情。
不知多久,或许是朝阳露出彩云尖的时候,初九终于恢复了几分意识,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师父的名字……师父也没说过……你是,你是……我母亲!”
广寒圣后说道:“你的师父叫青山,前朝高宗皇帝。”说完,背负双手,走到台边,望着东方晨曦,不知想些什么。
这个早晨,初九似乎永远处在震惊之中。
又不知多久,或许是初九身体落到地面的时候,初九从震惊中回来,向广寒圣后道:“不是高宗皇帝归天了吗?怎么会是我师父?”
广寒圣后淡淡说道:“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更不要相信史书。”
初九呆立半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您是我母亲,那师父就是我父亲了?”他知道,广寒圣后原是大青高宗的皇后。
广寒圣后漠无表情:“你的父亲不是他!”说完,袖袍一挥,乾坤袋回到初九手中,御气而起,如轻云之闭月,如流风之回雪,慢慢飘下观星台。
初九赤身裸体呆立在观星台上,像尊石像。
师父是青山?
前朝大青高宗皇帝,青山?
这位美妇就是广寒圣后?
她说是自己的母亲?
他忽然想起离岛前那夜,师父曾念起过一句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夜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当时还暗自琢磨,师父怎会念出“至亲至疏夫妻”这样的诗,而今天,他似乎有些明白。
母亲这个词,对于一个孤儿来说,那是朝思暮想的存在。
初九也不例外,很小很小时,或许白鹤带他去瀛洲村镇玩时,他便知道。
如果广寒圣后是自己的母亲,或许他应该喜极而泣。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美妇人,见到他似乎并不高兴。
他静静的想啊,呆呆的想啊,心中越想越乱。
朝阳升空。
台下宫室苑圃,远方云楼霞阁尽映入眼底。
辉煌,一片金光闪闪。
神圣,一片云蒸霞蔚。
“这是神都吗?”他喃喃自语。
是的,这是神都皇宫,也被世人称为广寒皇宫。
不过,他没有能看几眼,他只觉眼前一花,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己处在一处大殿内,广寒圣后站在她的面前。
广寒圣后抬起了右手,慢慢拍向他的头顶,殿内刹那间生出无数星光。
当这只美丽手臂落于他头顶的那一刻,初九九大元窍封印立时解开。
初九眼中、耳中、鼻中、嘴中涌出了鲜血。经脉、血肉、骨髓,似有万千蚁虫啃噬,一种无法忍受之疼痛席卷全身。
他知道这是在为他治病,师父也曾这样对他,只是师父失败了,师父说他受了天谴,他的血不好,他的命不好。
今天的疼痛,比师父为他治病时更加难受,或者叫不能忍受,他想死,死都比这种痛苦强一万倍。
他发出一声的嘶吼,无声的嘶吼,无助的嘶吼。
他面部扭曲,已不成人形,像北方的魔兽。
终于,他晕死过去。鲜血沾满了他赤裸的全身,他成了一个血人。
不知多久,又不知多久,初九再次醒来,再次看到广寒圣后的绝美的脸,似乎憔悴了几分,老了几分。
这张脸说话了,声音似来自天外:“看在我生你的份上,我帮你重新修行,但你只剩下一年寿命。”
初九愣愣得看着这张脸。记得离岛前,师父说他还有三年寿命,怎么这女人为自己治病,寿命越治越少呢?
广寒圣后又道:“秋浦之会,如你能得榜首,在秋浦空间得到冰夷神龙的遗魂,或许有机会活下去。在神都,你只能住在废园,不要向任何人说你是我的儿子!”
初九正想回话,无奈广寒圣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只觉眼前一花,再次神志恢复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废园。
愣了片刻,只才想起自己还裸着身子,还好空间法器乾坤袋内有衣物,忙取出套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