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只能再活一年!
为治自己的病,他满怀希望,行十万里路来神都,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又少了两年寿命。
她说是我母亲?
初九站在石碑下,望着一堆烂纸似的鸡冠花发呆。
像做梦一样,他记得自己正在七爷爷的云里睡觉,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到了神都,到了皇宫,见到了广寒圣后。
最主要的是广寒圣后对他说的话,让他震惊得怀疑世界。
慢慢的,他恢复了冷静,试着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封印解开了,七窍也没有流血,修为也恢复了。
四年前,他还没得怪病时,便已至丹元上境,只是因九窍被封印,无法调动真府真元。那怕四年后的今天,以他的年龄而论,丹元上境的修为也不弱。
清晨给人带来新希望,正像人们所说的,一年之即在于春,一天之即在于晨。
他望向四周环境。
这是一片废园。
古树葱茏,藤萝蔓挂,厚厚枯叶掩埋了路径。
远处红墙上,有一圆形洞门。他踩着枯叶,慢慢走了过去。
穿过洞门,转了几圈,初九大致了解环境。
此处面积不大,似是一废弃府邸,正殿五间,寝殿五间,厢房十余间。古木参天,屋宇宏敞,只是破旧不堪,枯叶遍地。寝殿后便是废园,想来荒芜之前,是府邸的后花园。
废园内有片竹林,林中有一小楼,初九见楼门虚掩,推门而入。
屋内没什么摆设,只有窗畔石桌和几张木椅。
另人意外的是,桌上放着一樽石笔架和一方镇尺,镇尺下压着一方新纸。
初九望上纸面,只见上面一行鸾翔凤翥的字迹:“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临耳。知我者,二三子。”
望着这行字迹,初九忽然想起师父写过的一首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他心有所思:“师父真如广寒圣后所言,是前朝大青高宗皇帝——青山?”
初九静立片刻,走出小楼,走向前院,他想知道这是哪儿?
府邸大门推不开,想是在外面锁着。
初九已恢复了丹元上境的修为,暗运真元,翻墙而出。
刚到墙外,没等他站定,便听到有人喊:“初九?”
寻声望去,初九看到一少年书生,讶然道:“徐陵?”
“我乘鲲而来,没想你竟比我先到神都?”徐陵走了过来,也是一脸惊讶。
初九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怎么回答。
徐陵忽然愣住了,道:“那日道观匆匆一面,记得你不会修行啊?”
初九也没隐瞒,道:“我只是封印九大元窍,解开封印就恢复境界了。”
徐陵道:“我观初九兄是真人也,何故隐藏境界?”
这货太它玛能讲道理,初九怕又和他打嘴仗,指着府门道:“这地方是哪儿?”
徐陵又是一脸讶然,小声问道:“你从里面翻墙而出,竟不知这是哪儿?”
初九点了点头。
“此处不便,我知道一处酒楼,边吃边谈!”徐陵拽着初九,走向巷口。
“这才是早晨?”初九抬头看了看昏黄的朝阳,向徐陵说道。
……
神都碧江畔,楼外楼,环境清雅,仙雾缭绕。
“我十岁便学观人之术,那日道观一面,虽你我话语不多,但我知你是正人君子……”三楼临江雅座,徐陵侃侃而谈。
初九暗自腹诽:“那日在道观和这家伙辩了许久,是有生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这家伙还说我话语不多!”
“我们修道之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除陵继续说道。
初九打定主意,绝对不和这家伙再辩论,听到“余心之所向,虽九死而不悔”这句话,心中有所感,他的道号便叫九死。
除陵见初九听的认真,情绪更高:“十六年前,魔君失踪,群魔无主,六碑主各自为政。而广寒圣后不趁此良机北伐,为人族百姓谋万世安宁,却把大周最强铁骑天海一镇调回中州……丝毫没把人族大业放在心上,只是想维护自己的权力。”
听着除陵的话,初九脑海又浮现出那个美丽面容,暗思道:“她真是我母亲?”
见初九听得如此认真,除陵道:“我已打定主意,秋浦之会后,我联系六宫的年轻人组一枝军队,去北方抗魔,我已联络了四个人了,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初九一怔,问道:“我出来的那地方到底是哪儿?”
除陵郁闷道:“你刚才没听我说话?”
初九点头,道:“听着呢,可我想知道刚才我出来的那地方,有什么来历?”
除陵道:“那是前朝高宗潜邸,据说当年高宗还未即位时,便和广寒圣后住在此处,后来广寒圣后改青为周后,因忌讳太多,谁都不敢去那个地方,甚至没人原意去那个巷子。”
初九眨了眨眼,问道:“那你为什么去?”
除陵道:“我想替家师祭拜一下高宗,高宗青山真人和我恩师玉山夫子是至交,他们年轻时,曾携手游历世间。有一首著名的诗,便是青山真人写给我师父的。”
初九道:“什么诗?”
除陵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初九道:“你师父也会吹箫?”
除陵瞪眼道:“什么叫也会?”
初九道:“我的意思是,我师父也会。”
除陵奇道:“敢问尊师大名?”
初九想了想,道:“无名真人。”
除陵愣了愣,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再理会,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秋浦之会后,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北国抗魔?”
初九摇了摇头,道:“我要先治病。”
除陵一愣,上下打量着初九,道:“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