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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商人龙白君(3)

他把他师父匋潭侯和造化城的恩怨纠葛一一和他诉说。他自己也不明白,和龙白君从见面到现在还不到十天,他为什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龙白君思量了一会儿,用平和的语调说道:

“愚兄认为,以你和百杀队的实力还不足以和造化城对抗。”

元桂默眨了眨眼睛。

“大哥你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我想无影,神算联手的话,怎么样?”

元桂默态度坚决,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绝对不会和他们联手。”

龙白君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心平气和地说道:

“元弟,虽说等待让人生厌,但是有时只有等待,机会才能到来。有勇无谋只能是蛮干,毫无收获。”

元桂默默凝视着他。龙白君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冷冰冰的,但他能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一种信赖感。元桂默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应该做一个决断了。

“大哥,你可否给愚弟指一条明路?”

龙白君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哪里的话?“

元桂默双眼闪烁着。

“我想一直留在大哥身边,直到您不需要我,让我离开。”

龙白君顿时心情大好,但是也只是浅浅一笑,说道:

“元弟,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区区一介商人罢了,不是你身处的武林中的人。”

元桂默静静地盯着他,说道:

“大哥您瞒不过小弟。兄长虽是商人,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以我看来,兄长一定有盖世武功。”

元桂默声音中饱含的热情有增无减。

“武林中,智谋第一非神算诸葛师莫属,以我的猜想,兄长绝对不逊于他。”

龙白君嘴角微微苦笑。

“元弟,我……”

“大哥!拜托了。”

元桂默猛地抓住龙白君的手,他宽厚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抖动着。

“之前小弟总有一种极度的无力感,就在这时让我遇到了兄长,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天意所为。”

龙白君凝视着他,问道:

“元弟,你认为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

“请给我指明道路吧。”

龙白君摇了摇头。

“现在告诉你的话,恐怕有些勉强。”

“我会等的。无论什么时候……”

他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又补充道:

“因为是大哥你,即使是一百年,我也愿意等。”

龙白君看着元桂默,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恳切的光芒。终于,龙白君笑了出来。

“恐怕有一天,你会因为当初选择了我而后悔的。”

“大哥!”

元桂默的眼神中满含喜悦之情。他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后悔的。”

龙白君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吧,元弟。”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这是拥有令人称绝的智谋商人龙白君和刀法第一人魔刀元桂默之间的约定。究竟事情会向着怎么样的方向发展呢?恐怕也只有上天知道了吧。

太真宫

位于紫禁城东部,是当今皇帝料理国事,至高无上的场所。

太真王朱翊玓是神宗万历帝异母同胞的兄弟。他是前朝皇帝穆宗和他珍爱的徐贵妃生的第二个儿子,自从出生之日起,他便有了“神童”的称号。

穆宗在位不到六年就驾崩了。神宗继承皇位成为皇帝时,也只不过十岁而已。不用想就知道,这样年幼,当然不能很好地料理国事。

可以说是很庆幸吗?

庆幸的是,在他身旁有德高望重的铁衣宰相张居正,国事才得以顺利进行。

但是万历十年,神宗受宦官蛊惑,除掉了铁衣宰相张居正。之后他便沉迷女色,施行暴政,整个国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渐渐他身边没有一个忠臣,政权也完全由宦官掌控。

太真王忧虑国家,多次上书给神宗,但是上书文都落到了宦官手里后被处理掉了,并没有传达给神宗。

太真王打算换一种方法试试,他召集和他意志相投的忠臣,为了拯救风云飘摇的皇室,暗地里展开行动。

从这时开始,历经数十年,他做了很多事。尤其是加强边防,他决心要抵御那些侵入察哈尔省一带的鞑靼部族和大陆南方专门进行掠夺的倭寇。

不仅如此,他还对位于北方黑龙江和松花江一带的女真族族长努尔哈赤进行监视,并抑制他们南下。比之前付出了更多的心血。

他默默无闻的付出,得到了大臣们无限的尊敬,他私底下的努力获得了忠臣们的钦佩。同时他还掌握着皇室的特务机关——锦衣卫和东厂的大权,负责清扫皇室的不正之风。

这种无形的力量,可以说是维系整个皇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谁又能知道呢?以太真王为中心,就这样掀起了一场无法估量的风暴……

花园中各种花朵竞相开放。

金兰花,百日红,芍药,菊花,牡丹,玫瑰,海棠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花都聚集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采着花。

她完全没有化妆,但却面容清秀。即使这样也无法遮掩住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高贵感。她美得简直让周边的花朵都黯淡无光,而且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一抹孤傲。

她就是白娟娟。

万历三十年,她的父亲白时悦,受到宦官的陷害,被赐死。如果被指定为谋反罪,而被处刑的话,一定要诛灭三族。但是她却活了下来。

那是因为太真王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位忠臣才把她救了出来。从那以后白娟娟就一直在太真宫生活。

太真王把她留在了身边。虽然从表面上看,她只是个侍女,没有和太真王成亲,但是事实上,她每天打理太真宫的各种事物,俨然已像是这里主人一样。她正当二十岁,正值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

白娟娟摘着花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还未开放的海棠花。因为还是清晨,海棠花的花骨朵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白娟娟慢慢张开嘴唇吟起诗来:

“诉衷情海棠

海棠珠缀一重重。清晓近帘栊。胭脂谁与匀淡,偏向脸边浓。

看叶嫩,惜花红。意无穷。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美女白娟娟发出的如黄莺般动听的嗓音隐隐萦绕在花园里。

“哈哈!娟娟,你的美丽让这些花都黯然失色了。”

不知从哪里隐隐约约传来了笑声,一个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身着衮龙袍,大约五十岁。虽然容貌清秀,遗憾的是脸色却非常憔悴,好像患病了一样。

他就是太真王。当然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别院。

“娟娟。我是听到你的歌声才出来的。哈哈……你的声音果然是……咳……咳!”

突然他咳得很厉害。搀扶着他的白娟娟一下子变得非常焦虑。

“殿下。天气这么凉,我担心您贵体欠安。”

停止咳嗽的太真王哈哈笑大笑。

“哈哈!我的身体还很健壮。不必忧虑。”

白娟娟双眼充满了阴郁。

“最近殿下您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

“哈哈……是吗?”

太真王抬起头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我死了,只要国家安泰,我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

“北方的努尔哈赤统一了女贞,建立金。他的势力也在不断扩大,将来一定会威胁到我们的。”

本来就很憔悴的太真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再加上,有一个什么叫做造化城的团体不断地扰乱社会治安……咳……咳……”

他又咳了起来。

“殿下!”

白娟娟连忙搀扶着他。

她眼里噙着泪水,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太真王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但是她的心中对他还隐藏着另外一种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已经对太真王萌生了爱意。

“殿下是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请您一定要保重玉体。”

太真王很艰难地抑制住咳嗽后,点了点头。

“丫头,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他从花篮中拿出一束花,拿到脸庞,说道:

“这菊花好漂亮啊。”

白娟娟的花篮里满满的都是菊花,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

“是拿来装饰殿下的住所的。”

太真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呵呵呵!娟娟,将来你成亲的话一定会是一名贤内助的。”

白娟娟的脸上泛起霞光般的红晕。太真王以殷勤的声音问道:

“那么,有喜欢的人吗?”

白娟娟羞涩得连连耳后根变红了。

“噢,你的脸都红了,看来是有了喜欢的人啊。”

白娟娟低下头,内心这样呐喊道:

“殿下,我爱的人就只有殿下。为什么……您不知道呢?”

白娟娟觉得有点幽怨,这时太真王淡淡的问道:

“你一定不要和官吏成亲,没有什么比平凡的生活更好的了。”

白娟娟在内心嘟囔道:

“我只要留在殿下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是她怎敢说出心里的话呢?两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身份差异,正因为如此,白娟娟只能紧紧地压抑自己心里的爱慕之情。

太真王转过身。

“进去吧。”

“是,殿下……”

这时,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匆匆的进入花园,他的袖管上系着金色的绣花线。中年人一看到太真王就立即跪下了。

“启禀殿下。”

“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晋见殿下。”

中年人两手恭敬的奉上一张字帖,字帖上写着字:

——山东龙白君拜礼。

“龙白君是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太真王摇着头,谨慎的问道。

“龙白君是有名的巨商。”

“这么说是个商人?”

“是的,殿下。”

太真王摇摇头。

“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以后再觐见。”

中年人急忙说道:

“龙白君在一年前殿下视察九镇的时候也拜访过一次,而且他是杨应翅大监的外孙。”

太真王的脸上瞬间带着惊讶的表情。

“你说他是杨应翅大监的外孙?”

“是的。”

太真王的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唔!杨大监的后代的话,怎么能不见呢?快带进来。”

“是,殿下。”

中年人一离开,白娟娟就好奇的问道:

“殿下,杨应翅大监是谁啊?”

太真王的脸上微微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说到杨大监,可是忠臣中的忠臣啊,因为他刚正不阿的品行,二十年前受到陷害,革职后就归隐回山东了。这期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他的外孙倒找来了。”

太真王陷入回想,低声喃喃自语道:

“说起那位就如同是我年轻时期的老师一样,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啊。”

太真王的脑海中好像浮现出朦胧的回忆,一刻也等不及似的想快点见到杨应翅的后代,迈着匆匆的步伐向里屋的方向去。紧跟的白娟娟看着他顿时又生龙活虎的样子,高兴得直掉眼泪。

里屋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当代皇族的住所,很朴实。在普通的书桌前停下,太真王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向太真王行了个大礼。

“草民龙白君向殿下请安。”

太真王刚看到他走进来时就吓了一跳,一眼就认出了龙白君,心想:

“哦哦!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杨大监一样,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真王高兴地说道:

“起来吧,看到你,就好像亲眼看到杨大监一样,我很高兴。”

“愧不敢当。”

龙白君正站定姿势,也不禁赞叹道:

“比听说过的更朴实,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

“那么,杨大人还安好吗?”

龙白君的脸色变得阴沉。

“外祖父十年前因固疾去世了。”

“什么?去世了?”

“是的。”

“啊啊……我的忠臣,他竟然去世了!”

太真王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空洞的双眼望着半空。过了好一会儿,好像自责般的喃喃自语道:

“呵呵,真是寒心啊,连杨太监的死讯都不知道。”

他脸上悲伤的气息好一会儿都没有消失,不是,似乎感觉到岁月的无情,他削瘦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了。

“嗯,杨大监的儿子益尚、女儿慧,他们怎么样了。”

“我舅舅的名字就是益尚”

“哦,这么说令堂就是杨慧吗?”

“是的,殿下。”

太真王看着龙白君发了好一会儿懵,他眼里那看不见的回忆的影子,就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

“令堂…….还好吗?”

龙白君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阴沉。

“已经去世了。”

“呃……”

太真王的表情又一次变得阴暗,他轻轻地闭上眼睛说道:

“据我说知,令堂二十多年前与南昌一名姓蒋的商人成亲了,但是……”

太真王疑心地睁大眼睛。

“但是,怎么你姓龙呢?”

龙白君低着头说道:

“启禀殿下,不敢造次,龙氏是假的,我的全名是蒋天麟。”

蒋天麟!

他竟然就是蒋天麟的化身。蒋天麟从离开南昌到现在为止,一直都使用龙白君这个化名,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神算诸葛师的耳目。

太真王的眼神炯炯发亮。

“为什么要用化名呢?”

蒋天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太真王询问他事情的原由,他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父亲蒋真君死后继承家业,南昌第一酒楼神仙楼的事,拯救垂死美人翠玉娇并且与她一起度过的时光等,还有在万家山遇到了包括卢明在内的四个怪人的事,从那天之后展开的波澜起伏的事也全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当然也说了江南巨商金百万的死和神算诸葛师借刀杀人的事,从那以后整理了全部的事后,还有将进入泰山决心报仇,专研武功的缘由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太真王真的很震惊,实际上对一个青年来说,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蒋天麟一脸平静地继续说道:

“在泰山研习了几个月武功之后我就去济南找舅舅了。”

实际上,济南的巨富杨益尚和他的母亲杨慧是血脉相通的兄妹,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这是因为被革职的杨家不愿意再抛头露面,暴露身份。杨慧和身份背景截然不同的蒋真君成亲,也可以说是因为杨家厌倦了官场,不希望女儿嫁给当官的。

“之后我就一直在帮舅舅打理生意,去年还来拜访过殿下。”

“嗯,这个事我听说了。”

“因为是卢明大人嘱托的书信,但是,因为没能见到殿下所以只得返回,这期间专注于事业,现在终于见到殿下了。”

沉默了一会儿的太真王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

“意思是卢明死了吗?”

蒋天麟对他的反应感到很疑惑,暗地里想:

“殿下认识他吗?”

太真王跟蒋天麟解释道:

“卢明是锦衣卫里的人,他接到密令后潜入了造化城。”

“啊!”

蒋天麟这才明白了所有的事,他拿出怀里的书信呈给太真王。

“这是卢明要我转达给殿下的信。”

太真王拆开封印以真挚的表情读起来,越往下,他的表情就得越僵硬。不,是憔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紧接着,他冒着冷汗,将书信放下了,直直的坐下,看起来无力极了。

“到底写了什么呢?”

蒋天麟疑惑不已又不敢询问,只能等太真王开口。

“呵呵……”

太真王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

“为什么……听到的都没有好消息,这是传达亡国的消息吗?”

他似乎觉得有点晕,用手扶着额头。

“殿下……”

就在蒋天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太真王递过书信,无力的说道:

“要看看吗?”

“臣惶恐。”

蒋天麟两手接过书信后,将书信展开来看了起来。信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如芝麻粒的文字。它的内容和下一张的内容好像是一样的,内容如下:

臣卢明致殿下:

接到殿下的懿旨潜入造化城已数年,这期间,臣遭到造化城的禁令不能随意活动所以不能取得联系。-中间省略-臣说服了被关押在第五神魔殿的六十六人,试图一起逃出造化城,万一,即使臣死去,只要有一名活着出去的话,就可以把这封信转交给殿下。明天就是试图逃走的日子。最后,臣把在造化城查明的事实简短的说明一下。那其中,两样方案是危及到皇朝的令人震惊的事。

读到这里的蒋天麟震惊得无法呼吸,继续读下去了:

造化城城主焰武和女真族的努尔哈赤暗中建立同盟,为了征服武林,在中原内外肆无忌惮的进行活动,更可怕的事情是焰武想要对殿下您不利,下发杀人血帖。虽不知道执行者是谁,但推测一定是很可怕的人物。万一神灵保佑,臣可以活着出去的话,一定可以见到殿下,在此……

书札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末尾写着卢明,事实上却隐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量。

蒋天麟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造化城……竟然在谋划着叛国……”

这个打击太大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太真王的脸色那么难看了,蒋天麟的胸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怒火。

“造化城!”

因为造化城于他,既有家仇,也有国恨。

太真宫的一个别院

两个青年对坐,举着酒杯,正是蒋天麟和元桂默。

元桂默放下酒杯,有点不解地问道:

“大哥,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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