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每当江山频繁易主之时,就会纷纷涌现出各路英雄豪杰,还有奇男奇女们波澜万丈的爱情故事,但是所有这些难道不是都会如同落花一般在岁月的河流中逝去吗?
冰天雪地的冬季过去了,春天如期而至。春风唤醒了大地,万物复苏,新芽萌发,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温暖怡人的春天过去之后就是夏天,然后就是带着些许萧瑟且充满凉意的秋天。这就是大自然永远不变的规律。
大元帝国
曾经用不可一世的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用万里长征的巨步称霸中原,而现在威武雄壮的大元帝国的历史也徐徐地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大草原的主人,也就是蒙古的后裔,将中原的北方划分为四大势力。以位于天山北路的漠西蒙古为首,有位于青海的青海蒙古,有位于兴安岭一带的漠北蒙古,还有位于热河、察哈尔一带的漠南蒙古。
这四个地方分化出来的蒙古族已是大元帝国过去的荣耀,而现如今的大元帝国因为内乱而正在日渐衰落。
时间是万历四十五年,无法预知的纷争开始在北方的荒原上风起云涌。
古拉特城位于漠南蒙古的西北部,因为它位于中原的北部,所以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和中原的截然不同。有不同身份和不同阶层的人在此处落户,也有不同的人种,可以说这里聚集了天下所有不同种族的人。而这个地方颇有名气的是一年召开四次的浪人市场。浪人市场和普通的市场不一样,它不是买卖物品,让人惊讶不已的是,在浪人市场,人也可以像商品一样作为交易的对象。但是它又不同于奴隶市场,在浪人市场,即便是只有一种本事的人也可以卖掉自己的唯一才能。
他们写好自己的自荐书,然后托付给域内的中介人。中介人收集整理好数十个甚至数百个浪人们的自荐书,然后向顾客们展示他们的资料,向顾客们介绍他们所需要的浪人。浪人被当成是商品一样摆设出来,客人和中介人会商讨浪人的价格。只要浪人被卖出去之后,那么浪人就必须在一定的时间里对收买他的主人效力。在这个地方的浪人市场里,聚集了各种奇才艺人。他们之中多半是浪人武士,算是以卖掉自己的武艺来获得钱财。所以浪人市场的形成当然有它的根源。
自古以来,在脱离了中原军事统治的北方地区经常有匪贼出没。需要保护财产和生命的时候,或者队商交易的时候,都需要护送人员来对抗匪贼,浪人市场就由此产生。商人或者地方的豪族,还有在北方肥沃的土地上务农的人都会遇到土匪贼的抢劫,所以他们就成为了浪人市场的主要顾客。因为种种的原因,浪人市场发展得如日中天,聚集起来的浪人也越来越多。浪人市场分春夏秋冬四季依次开展,每当这个时候浪人市场就非常热闹。
浪人中有单独一个人来的,也有数十名或者数百名聚集在一起来的。浪人们一旦接受了契约金就必须听从主人的要求,剩下的金额会在效力期间会分批次支付,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因此,浪人市场是用生命来换取信义的。如果浪人违反了约定,那么从此都不能再踏入浪人市场半步,并且如果在一年之内认真执行契约中的任务的话,那么第二年身价就会大幅度的提高。在这些拥有一技之长的浪人当中,也有曾经当过匪贼的浪人。但是浪人市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过问浪人的过去。
浪人市场就是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此时的浪人市场就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浪人自荐书被一个买主相中了。他的身份信息如下:
姓名:覃吾。
年龄:37岁。
出身:父亲为汉人,母亲为俄国人。
经历:杀人27次,抢劫16次,放火3次。
金额:要求用三十万两银子作为一生的契约金。
其他:不管买主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这个人真有趣啊。”
客人低声笑道。浪人店铺万事通房的主人一边看着客人的眼色,一边揉搓着手掌,说道:“是啊,这个家伙很奇怪吧,但是这家伙很危险,所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再看看其他人的……”
这位客人身着绫罗绸缎,衣服上佩戴着华丽的装饰物,他听了万事通房主人的话,微微一笑。
合香居是一名浪人市场的中介人,负责向买者介绍稀奇古怪的浪人。他看到买者露出的微笑便意识到这位买者定是对覃吾感兴趣。眼前这位身着华丽服侍的客人让人印象深刻,他看起来二十多岁,在言行举止上从容不迫,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有成大事者的风范。
他生得一表人才,美如冠玉,如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一边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但是这道伤疤却是妙不可言地将他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合香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十分与众不同的客人。紧紧跟随在这位客人身后的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第一次看他的时候,自己竟也不自觉地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寒风。这个青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蝮蛇,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流露出冷漠的目光,这目光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合香居摩擦着手,说道:“这家伙确实是有点奇怪吧。”
客人淡淡地说道:“嗯,像这样杀人、放火、抢劫的事不是犯法了吗?”
合香居用口水润了润嘴唇,说道:“这个人说他自己干的坏事没有一个人看见,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嘿嘿!这不就意味着他已经销毁所有的证据了吗?”
这位衣着华丽的客人便是蒋天麟,他摆出一副对这个浪人很感兴趣的表情,说道:“这个人说要求给他这辈子的契约金是三十万两银子,你对这个怎么看呢?”
合香居一边伸手,一边说道:
“这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虽然小人也是干这一行的,但是以一年为期限雇佣一名普通的浪人武士的话,最多也不过是五百两到一千两左右,这么一比较的话,这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合香居唾沫星子四溅地说着,似乎想说明自己是一个很有良心的商人。
“三天前有一个叫做遥大书的人带了两百名部下来找我,跟我签了份契约。他和两百名手下一起一共只需要付十万两银子的雇佣金。但是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就想要三十万两,你说他这不是异想天开嘛!”
蒋天麟始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问道:“那位来了多久了呢?”
“差不多有一年半了吧,正如您所见的,至今还没有人雇用他呢。”
“呵……”
“嘿嘿!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雇用这种奇怪的家伙吧?”
蒋天麟嬉皮笑脸地说:“搞不好我可能就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呢。桂默!”
蒋天麟这么一说,合香居一下子傻掉了。
“在!大哥!”
身后一直像一个影子一样站着的青年元桂默声音沉稳地回答道。
“你和盘松一起去把那个人找来,看看他到底值不值三十万两。”
元桂默简单明了地回答道:“是,大哥。”
他踏着“蹬蹬蹬”的脚步声走出去了,合香居一时间哑然无语。
“你真的……考虑雇佣那个家伙吗?我的老天爷啊,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不像话!”
“当家的。”
“在!有何吩咐?”
“看看其他人交来的卷宗吧。不管怎样,明天之前我要选出一百名左右的武士。”
“是!我立刻去拿过来!”
合香居惊讶得合不上嘴。他心里想:“难道今天就要发横财了吗?他是说一次就雇用一百个武士吗?”
他兴冲冲地看着放着浪人们递交上来的卷宗的壁橱,仿佛那里边都是钱。但是就在他不经意的向窗外瞟了一眼的时候,他的嘴张得更大了。
在自己的店铺万事通房周围,有百余名佩刀白衣武士像铁壁铜墙一样,保卫着店铺。
他们都是精神焕发的年轻人,双眼炯炯有神,体格如同钢铁般强壮,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能够以一敌千的勇士。
合香居的心里升起一团疑云,他想:“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合香居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的店铺的刀客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百杀队。
酒坊和妓院,是男人们常聚集的地方,也是他们一定会去的地方。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酒,有酒的地方就有女人,不知这是否已经成了自然法则。
阿娘就是那样的女人。
一个像候鸟一样,像浮萍一般,一生漂浮不定的女子;一个不管对谁,都能一起共饮,只要给钱,无论是谁都能和她一夜缠绵的女子。
阿娘就是那样的女人,她在这类女人中属于最廉价的便宜货。她生于乌斯藏地区。
阿娘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可谓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在那个时候,所有的青年男子为了夺得她的芳心,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花了大手笔给她送礼。当然现在那些傲人的时刻也只不过是回忆罢了。
她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三十岁了,上门找她的男人也不断地变少。对一个女人来说,她已经成了旧物,再无人欣赏。
“啊,好困。”
从早开始一直在客房里被醉汉纠缠着,弄得阿娘筋疲力尽,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阿娘走出房间,屋里的浑身长毛的壮汉裸着身子一下就躺下去了,他的脸让人看了就反胃。
“呃呵……那丫头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床上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啊。”壮汉在床上把腿和手伸得长长的,还回想着阿娘娇滴滴的浪叫声。
阿娘用手整理着蓬乱的头发,从酒肆里走了出来。虽然她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少女的光泽,但是依然掩饰不住昔日的美艳之色。尤其是她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过去必定是将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了。就在她为了接下一个客人而走出来的瞬间。
阿娘的身子僵硬了,直呆呆地站着。她瞪着铜铃般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酒肆一边的角落。那个地方坐着一个男人,他正独自饮酒。他喝的是便宜货老白干儿。
那个男人把整个酒壶都塞进嘴里,“咕咚咕咚”地喝着酒。
他的衣衫破旧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就像杂草似的,他蓄着浓密的胡子,不知怎地,那胡子像是在诉说着他的孤独与彷徨。
细看他阴沉沉的脸,发现他的五官棱角分明,邋遢的外表藏不住英俊的脸庞。也许是因为经历太多风波,他整个人疲惫不堪,看上去大概40岁。桌子上放着一把爬满锈迹的刀,可以推断他只不过是饱和了的浪人市场里常见的一个浪人武士罢了。
阿娘犹豫了一会,还是向他走去了。浪人对她的靠近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喝着酒。
“那个……”
阿娘察言观色了一会,便从怀里拿出几枚铜钱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说道:“只喝酒的话对身体有害,如果有想吃的东西就拿这些钱去买吧,不够的话我再……”
浪人,也就是覃吾瞟了一眼铜钱,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啐了一口。覃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转过头去喊道:“当家的,这里再上一瓶酒!”
他的嗓音很干涩,是因为饮酒过度,嗓子才会变成这样。
阿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对他说:“不止一年了,你一直都是只喝酒,这样下去身体怕是要闹病的。”
覃吾笑道:“要是你觉得我是个累赘的话,那我随时都可以走人。”
一听这话,阿娘脸色苍白,瞪大了双眼慌忙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请你原谅我。”
就在这时。
“你这混蛋!就是阿娘的日思夜想的小白脸啊。”
阿娘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夹着呛人的酒味儿。
说话的人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武士,他腰上佩戴一把大坎刀,体格健壮,他喝得酒气冲天,用满口挑衅的语气说着:“哈哈!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缠着人家姑娘吃软饭,想榨干她吗?一无所有的家伙,还不如一头撞到墙上死了算了。”
阿娘一时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道:“客人!请不要再说了,这位是……”
武士挑眉怒视,说道:“你这娘儿们,都没有半点脾气吗!”
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一下阿娘的屁股,说道:“我很喜欢你,你就再等一等吧,只要一签下契约,我就过来找你。”
武士拿起桌上的酒瓶,把酒从覃吾的头上倒下,酒浸湿了覃吾全身。
阿娘瞬间吓破了胆,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她惊愕地看着覃吾。
但是即使被武士浇了一身的酒,覃吾依然面无表情,武士轻蔑地笑着,说道:“呵呵!既然这么喜欢喝酒,干脆把脸上的酒也舔了罢!像你这样的混蛋,那样喝才像样!啊哈哈哈哈哈!”
武士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走了出去,似乎他觉得完全没有跟覃吾继续较劲下去的必要性了。
武士走了之后,阿娘连忙掏出手帕递给覃吾,说道:“请您快擦擦吧……”
覃吾接过手帕,把脸上的酒水擦了去,他的眼中满是阴郁,但是随即又闪过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阿娘颤抖着身子,低声说道:“请您忍一忍吧,那位客人……”
覃吾的声音低沉地说道:“只不过上了一次床而已就袒护他了吗?”
阿娘惊讶地退了一步,说道:“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呵呵。”
覃吾坏笑着,把酒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然后抄起放在桌子上的刀,站起身来。
“不可以!你一定要忍着!绝对不能再……”阿娘拼命地拉着他的衣袖,覃吾却
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倒了她。
“让开!”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阿娘“扑通”一声跪下来,挡在他的面前。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她坚决地说道:“我是一个该死的坏女人,如果以前我相信你,等你的话就不会……我是一个该死的坏女人!请您忍住!覃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