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知道林丹汗是察哈尔部族的战士亦是英雄,我斗胆请求见他一面。”
阿拉台脸色霎变,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蒋天麟会提出如此要求。
林丹汗,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蒋天麟正在前往古特拉城途中。
保护蒋天麟的云票和百杀队四十名武士也一同出发,他们正向阿拉台毡包的反方向赶路。楚光早已在一天前离开了城内。
云票在蒋天麟身旁赶着马,悄声投下了疑问:
“龙大人,我有一处疑问。”
“是什么?”
“我知道楚光兄的雷电断虹是龙大人所教,但是他用左手使出的武功似乎是大手印?”
“是的。”
云票扬起了眉毛继续问道:
“你是说楚兄会大手印?密宗的武学不是不外传的吗?”
蒋天麟点了点头解释道:
“楚光原本是密昔儿国出身的奴隶,也是密昔儿国最厉害的斗士。但是不知为何他却误伤了他的主人,所以被卖到了奴隶市场。一西域商人买下了他,并把他带到了中原,那时我才买下的他。”
“这样?”
云票兴致勃勃地继续前行。看到楚光紧跟在蒋天麟左右,云票一直心生好奇。而看到楚光的武功之后,他更想一探究竟。
“楚光和西域商人一起越过天山北路的途中,他目睹了西藏古弥陀寺的老喇嘛僧的圆寂。楚光虽然外表粗犷,但却是个温顺而充满人情味之人。他明知道自己奴隶的身份,却依旧冒死恳求西域商人们拯救喇嘛僧。最终,商人们接受了他的恳求,还让他去照顾喇嘛僧。然而,喇嘛僧上了年纪,最后还是在路途中宿病圆寂。那喇嘛僧死前为了报恩,便把他一生的武功绝学留了下来。”
云票觉得不可思议:
“大手印是密宗的武功,并不外传。据我所知,古弥陀寺会大手印的人也就只有一人。”
蒋天麟微微一笑,看向云票:
“你是说古弥陀寺的奇僧八思巴?”
“是的。”
“那喇嘛僧正是八思巴。”
“啊!”
云票不得不再次对楚光刮目相看。虽然与体型不符,但是楚光的行动着实敏捷。楚光为蒋天麟处理着各种棘手之事,即使那些事情再复杂再难办,也不曾皱过一次眉。
云票当初认为楚光是个只会执行命令的人,他并不知道楚光功力如此强大,所以当知道这一事实之后,他不由得为之震惊。
不知不觉,古拉特城的一片荒原的景象全然呈现在眼前。蒋天麟“啪啪”地拍着缰绳说道:
“终于到了,云票。”
融古宿栈是古拉特城规模最为宏伟的客栈。
“覃吾的武功简直超乎想象,他尚未使尽全力,却还能与我平手。”
盘松的话让蒋天麟暂时陷入了沉思。刚到融古宿栈,蒋天麟便收到了盘松和元桂默的汇报。顷刻,他看向元桂默。
元桂默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弟亦是同感。那人的刀法狠辣而残忍,被称辽北的‘死刀’。”
元桂默和盘松将他们与覃吾相遇之事全部告知蒋天麟,覃吾与盘松切磋过刀法,而覃吾竟能让盘松对他赞不绝口。但其实,盘松也并不能在那场切磋中得出确切的结论。
两人虽然过了数百招,但是最终还是胜负难分。由于目的不在于杀掉覃吾,所以盘松也在那数百个回合之后停下了攻击。同是用刀之人,盘松竟对覃吾赞叹不已,这不由得让蒋天麟心生意外:
“盘松精通天月刀法,以他的实力在天下亦是很难找到对手。倘若能与他匹敌,那么对方的实力也真是厉害。这真是出人意料。”
这时,元桂默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这只是推测,但是看覃吾的刀法,我能想到的刀法只有一种,那就是黑鲨刀法。”
蒋天麟脸色霎变。
那是天下五大刀法中主要以狠辣为主的一种刀法,那正是大漠中的黑鲨刀法。但是,覃吾竟然会黑鲨刀法!
蒋天麟转移了视线,问道:
“盘松,你作何想法?”
盘松抚着络腮胡子说道:
“我也是和元弟一样的想法。三十万两也是一笔巨款,如果充分投资的话,那么将会大显其中的价值。但,他性格上有点问题。”
盘松捻着胡须附言道:
“太郁闷了,他的自尊心可谓极强,要说他就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蒋天麟微笑地说道:
“只要他有能力,那么性格的问题早晚可以解决。纵使他的性格改变不了,只要他不碍事,那么也无妨。”
他转身对元桂默说道:
“传他过来,桂默。”
元桂默嘿嘿地笑着说道:
“知道了。”
覃吾一言不发。
进入房门的他只是简单地垂手持刀,而为了表示礼仪,他也只是双目注视着蒋天麟。
事实上,覃吾很好奇,他在猜想着能出三十万两把他买下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当目睹蒋天麟真面目的那一刻,他感到很意外,因为当初他以为那至少得是一名年迈的老者。但事实却出人意料,把他买下的却是一名年轻俊秀的青年。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对方并非普通人物。
他对富者持反感之意,那是因为他和阿娘之间曾有过一段辛酸的回忆。所以即使面对蒋天麟,他也还是选择保持沉默。不管怎么说,对方也还是一位欲将用钱把自己买下的人物。
“喝茶吧,覃武士。”
蒋天麟温和地劝说道,覃吾僵硬地接过了茶。
“我不喜欢喝茶。”
这是事实。覃吾出生贫寒,在他的世界里,茶就是一种奢侈品,他对那些平时喝茶闲聊的宗族怀有深深的嫌恶之感。
蒋天麟点了点头,将茶一饮而尽。他所驻留之处完全是个奢华之地,他将古拉特城中最大的客栈租了下来,并且入住了其中最大的房间。
他现在正坐在白虎皮椅上,面前是高级紫檀木制成的桌子,茶杯也是由最顶级的玉器制成。
蒋天麟放下茶杯,问道:
“听说你的故乡在辽北?”
“小地方不值一提。”
覃吾的话很简洁,似乎不愿说太多。
蒋天麟摆弄着茶杯,他将视线停留在杯子上。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覃吾眉头紧蹙,他感觉这问题毫无意义,但他并不想隐瞒,即使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却也从不说谎:
“父亲是农民,母亲是歌姬。”
“歌姬……”
蒋天麟依旧看着茶杯。
覃吾突然感到怒火中烧,他觉得对方简直是目中无人。
“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蒋天麟问的第三个问题,覃吾目光闪烁。
“九岁的时候。”
“九岁?”
蒋天麟这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杀了何人?理由?“
覃吾强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答道:
“是村里的混混,因为那家伙戏弄了我母亲,所以我用镐头把他敲死了。”
蒋天麟点了点头说道:
“你就是那时候离开村子的?”
“是的。”
“那你是从何时开始拿刀?”
“十岁的时候。”
“你师从何人?”
“……”
覃吾缄口不语。过了片刻,他目光锐利地怒视着蒋天麟:
“我必须回答吗?”
蒋天麟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
“覃武士不想要回你的终生契约吗?若是一生的随从,那主人至少也有权力在你身上掌握点什么吧,不是吗?”
覃吾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说道:
“辽北黑手岭的首座斯斯文。”
“是黑鲨刀法?”
覃吾的表情渐渐凝固,他目光凶狠地承认道:
“是的。”
蒋天麟再次将目光投到了茶杯上:
“十二年前斯斯文死后,黑手岭发生了内部分裂,除了几名高手以外,其余的数十名高手均无幸免。我很好奇覃武士与这其中的关系。”
覃吾的眉毛抽动着,嘴唇微启:
“是我引起的。”
蒋天麟并不感到惊讶,而是微笑着问道:
“理由?”
“在我得到斯斯文大人真传的那天,那帮家伙心生嫉妒,想要将我除去,而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除掉。”
“呵呵!”
蒋天麟淡笑,下一秒,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地向覃吾看去:
“我懂了,但是你认为你自己的身价值三十万两么?”
覃吾看着蒋天麟严肃的表情,奇怪的是,覃吾竟然产生了畏惧。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即使生命被威胁,他也从未害怕过。但是对方的眼神分明能让他心生寒颤:
“我的一生都是在死里逃生中度过,但是我现在竟然害怕这一介商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挑动着眉毛,感到大伤自尊。他转过头看着对方,眼神变得阴郁而深邃。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需要钱,我不会为了这区区三十万两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