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禾听到命令,提起阵中一口长镰,带领着黄巾力士迎上范曦宁。
秦风、秦云二人相视一笑,各挑拷鬼棒、锁妖剑,紧随在令禾身后。
三万黄巾力士,拿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密密麻麻恍若海潮,将范曦宁团团围住,离得近的用战技,离得远的用法术。
范曦宁凤目怒瞪,不同先前只是仗着禁仙刀之利,此时施法行诀,也要用“魔刀一斩”。
虽不复诸葛昀和孔小方那般得了魔刀真传,凭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倒也能勉强发挥出禁仙刀几分威能。
一刀落下,三万黄巾力士好比蝼蚁,纯无半点反抗之力就在刀光之下显出原形黄豆,化作了灰。
范曦宁放声大笑,紫罗石中剑抛在空中,跳将上去舞个刀花,朗声道:“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能守阵?”
令禾道一声佛号,扭头冲秦风、秦云说道:“两位师兄,莫怠慢了刘掌门的交代,不求建功,困住这魔女一时半刻,便让她有来无回。”
范曦宁轻哼声,眼珠子转了转,朝秦风砍去一刀,怎知是自负了些,被令禾使长镰趁机落了飞剑,差点跌了个大绊。
“魔女,不敢入阵不是?”
秦云剑指范曦宁,厉声喝道。
秦风喊一声“莫走了魔女”,持拷鬼棒,吊在范曦宁背后,棒棒不离她背心。
范曦宁提禁仙刀左冲右突,都被三人挡了回来,心生燥意,冷不丁被秦风一剑穿入肩头。
那剑尖入肉生根,化作万千丝线,从经络血脉而过,至五脏六腑而破。
无法言说的剧痛袭来,范曦宁脑海里回想起清晨时眼见兄弟惨死后,问诸葛昀借刀时,诸葛昀说的那句“若遇不敌,可将禁仙刀拔出鞘来,我会赶到。”
这一失神,又被秦云使拷鬼棒打在背心,喉头一甜吐出血来,范曦宁抬起禁仙刀,险之又险的格挡掉令禾一记长镰。
借着反震之力,落在城中,穿梭于亭台阁楼,和令禾三人周旋起来。
逃跑躲避时,目光不时落在禁仙刀上,范曦宁眉毛一挑,苦笑道:“无有心眼,不见刀鞘。”
她提在手上的禁仙刀,非金非石非竹非玉,浑然一体玄光奕奕,哪里有什么刀鞘。
偏偏这禁仙刀还真是有刀鞘的。
就在范曦宁被令禾斩却一缕头发,命在旦夕之时。
禁仙刀上泛起三道毫光,将令禾三人兵器刷走,浮现一口同色刀鞘。
范曦宁探手抓住刀鞘,握住刀柄狠狠一拔。
有道是:
魔刀现,天哭血雨。
鞘染尘,地涌苦泪。
小楼一夜听春雨,和光同尘烽烟起。
范曦宁拔刀出鞘,一刀落下。
夜色被驱赶到天边,皎月泣血,红彤彤一片好大愁云,地动山摇有云雾升起,狂风暴雨,洗刷不掉这禁仙之恨!
令禾骤然退后,双手握拳将一身法力毫无保留打出,击在对他毫无防备的秦家兄弟身上。
秦风、秦云二人猝不及防,投向禁仙刀下作了冤魂。
然而禁仙刀出,纵使取不了敌人性命,也能断绝了敌人道途。
便是借秦风、秦云二人性命挡去大部分禁仙刀威势,令禾也吃不住痛,将舍利子都给吐了出来,二十载修为一朝散尽,堪堪逃回灵官殿里。
范曦宁站在原地闭目调息片刻,手臂呈诡异形状,把禁仙刀缚在背上。
感受着身体状态,对着虚无喃喃一声,“昀哥哥,好狠的心肠,我大概猜出来你要做什么了,呵呵呵。”
脸色愈渐冰冷,高声道:“八门金锁阵,吾已破六门,余力不继,请魔主援手!”
紫金城外,太和宫上。
隐去身形的诸葛昀端坐在屋脊上喝着闷酒,低头看一眼,有些疑惑般若汤怎么还不出手,听到范曦宁求援,传音道:“本座传你五行诀,修成可发神光,无物不可刷。你且听好,庚金为白,为西方煞……”
范曦宁一一记下,听完全篇,运起法力扬手丢去,便打出道五色神光。
紫金城,分有四座天门,其中东、西、北为虚,唯有南天门可进,南天门又分人、神、鬼三门。
鬼门为虚,神门在正中,人门在右。
南天门下的张北辰和刘不柱都是屏息以待,暗自搬运气血法力,却也压不下心中那份不安。
不是谁都有勇气去面对禁仙刀的。
或者说准确点,不是谁都能接受仙路断绝的结果,尽管千万年来,得道成仙的也就那么些人。
张北辰问,“道友何以教我?”
刘不柱答,“此身不惜,此命不珍,惟道长存。”
张北辰闻言苦笑,“我只一口丹气。”
刘不柱站起身来,沉声道:“足矣。”
他二人说话的功夫,范曦宁提剑来到,先使飞剑术,破灭黄巾力士。
再施五色神光,刷走刘不柱和张北辰手上长剑。
连番得手,范曦宁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笑意,禁仙刀提在手上,正欲一鼓作气大破八门金锁阵。
刘不柱大喊一声,“动手。”
吓了范曦宁一大跳,禁仙刀挡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刘不柱二人,发现他二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范曦宁笑了起来。
真武伏魔大阵,暗合八百里武当风水,生化乾坤,另造天地,自是三界一等一的大阵。
可要是以人为阵,这三界,唯有她范曦宁可当一声“阵道无双”。
入了刘不柱和张北辰两人迷阵,范曦宁也不惊慌,张开双手长啸一声,变出三十个同她一般无二的范曦宁。
巍巍天宇,人间武当,向来清汤寡水,何时有过女子起舞?
现在有了,此阵名作韶华。
藏在真武伏魔大阵中的白阳子,耳畔传来吕鹤声音,听完笑道:“魔女,你演生老病死,我这四象劫有轮回,且来做过一场。”
太和宫,朝圣殿。
般若汤照旧端坐在案台后,心神一半在玉虚宫法坛上,一半在八门金锁阵中。
愁容满面,苦苦思索着救还是不救,忽察觉到什么,“这个气息是?”
未消得片刻,猛地反应过来,身化长虹,飞往紫金城方向,大叫道:“传我令,攻山!攻山!攻山!”
“是他?”
太和宫主殿屋脊上,诸葛昀自语一声,不自觉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