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月的夜色有多压抑,被紫红魔气笼罩着的武当就有多诡异。
诸葛昀呆呆望着紫金城,一道玄光从中掠来,被他抓在手上。
血迹斑斑的禁仙刀,散发着邪异光泽。
“负卿良多,今生难还。”
诸葛昀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扬手劈下一刀,化作神火去到南岩。
那一道光,晃得神魔睁不开眼,由于速度太快,让人犹如产生错觉一般,也不知斩到哪去了。
紫金城,南天门。
般若汤飞到近处,正待施展大法力强行破阵,一抹刀光后发先至,直撞破南天门,去势不减消失于紫金城深处。
径奔入南天门中的般若汤,所见场景便是范曦宁紧闭着双眼半跪在地,胸前背后、手上脚下,共计三十六柄长剑加身,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刹那间,般若汤只觉得头重脚轻,也不在乎有没有埋伏,去到范曦宁身旁伸手拔剑。
一柄接着一柄长剑连皮带骨拔出来,被她丢在地上,足花费半个时辰。
般若汤变出根绳子,将范曦宁绑在身上,捡起紫罗石中剑。像是对范曦宁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一句,“还能回到昆仑,再像从前那样么?”
般若汤抬头看了眼红墙绿瓦,转身飞回太和宫安置好范曦宁尸身,神色变换,又朝紫霄宫飞去。
般若汤离开后,南天门下显出两个身形。
张北辰有些气急败坏道:“以魔女尸体作为陷阱诱杀魔教中人,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你怎么临阵退缩!”
“张道友!”刘不柱亦是语气有些不好的喊了一声,顿了顿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吗?”
张北辰不说话,定定看着刘不柱,心中腹诽道:“能对就有鬼了,你个老梆菜铁树开花也就算了,挑谁不好,要挑魔教的天官。”
刘不柱面上满是忧虑,道:“魔女的韶华阵一出,我二人本该归阴,幸有白阳子运转四象劫,让魔女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受死。实不相瞒,刚我传音问询了白阳子,他说是得了掌教指点,可掌教若是从南岩归来,没必要只是传音。”
张北辰闻言,也是变了脸色,转身就去灵官殿里。
“魔教出了叛徒,反倒让我道教越加感到不安了。”
刘不柱黯然神伤,很是憔悴。
灵官殿里,惠元正给令禾疗伤,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的是与他不和的白阳子知不知道令禾所作所为。
若白阳子知晓,这武当山他师徒二人是万万不可再待了,若白阳子不知,他也要早做打算。
一念至此,惠元面容又老去几分,叹道:“令禾,好生护持紫金城,不要惜身,为师这就去南岩,为我师徒挣来活路。”
“师父你……”
令禾叫一声,很是不解的看着惠元消失方向,暗想到前后不过半天时间,怎么师父差别如此之大?
南岩。
吕鹤头戴混元巾,身穿龙虎道袍,脚踩十方鞋,飞奔在悬崖峭壁之上,不一会儿就到了魔教弟子面前。
袖袍一甩,就攥了根鸽子蛋粗细的虎头枪在手,狠力劈下。
将人数已不满千的魔教弟子当成豆腐块一般,掸作两截,身形晃动间,连挑数十人。
魔教弟子中,竟无人是吕鹤一合之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衣袍鼓动长枪乱舞,砍瓜切菜般屠杀同门。
有一女子,面若芙蓉,身似青稞,手上拿柄窄剑,挺身而出和吕鹤过上几手,喊道:“众位兄弟,南岩乃是灵官大人舍命夺来,我等无能襄助已是死罪,贼道来夺,我等何以自居?唯死守尔!”
“哼,杀我道友,毁我家庙。上下嘴唇一碰,倒是我不对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你是何人?又为何入了魔教?”
吕鹤连舞枪花,打出数十道彩光,都被这无名女子化解,便是敌对,也忍不住流露出欣赏神情。
无名女子眼疾手快,出剑如电,一身法力绵延不绝,却终究在兵器上吃了亏,闻言叫道:“吾名苏问京,为灵官大人座下弟子,贼道安敢欺我兵器不利,可敢空手一战?”
吕鹤哈哈一笑,翻手收了长枪,双手握拳,道:“贫道忝为武当掌教,道号无双子,姑娘请了。”
苏问京亦是收去长剑,手藏袖里,月牙儿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吕鹤,僵持片刻,抬手作请,本尊不动,骤然化出两个八臂分身持十六件不同兵器朝吕鹤攻去。
“魔教的身外化身,贫道早就想领教一番了!”
话声未落,吕鹤浑身彩光一闪,化作三头六臂,手持伏魔圈、虎头枪、斩妖刀、封灵镜、捆仙索、太极剑。
好嘛,两个人没一个是老实的,说好空手做过一场,兵器法宝多的不是一件两件。
各施法宝秘术,去到九重天上,搅动着九天罡风成空,打到八荒六合知其名姓。
南岩宫外,诸葛昀目光一闪,有些奇怪道:“我魔教何时出了这么个天骄?”
九尊传人之一的宫宇作答,“魔主有所不知,她跟在灵官座下修行凌霄战法,向来深居简出,不问外界事,此番若非两任灵官先后战死,怕是她还不会冒出头来呢。”
诸葛昀不知想到些什么,笑出声来,只是眼神迷离,悲伤里带有几分心酸落寞,叹道:“吾当娶她为妻,以慰曦宁。”
宫宇面色一僵,干笑道:“依魔主看来,苏问京可能胜过吕鹤?”
诸葛昀答道:“别太看得起他,也别太看不起自己。”
“谨遵魔主教诲。”
宫宇低头一礼,看不出表情来。
再说吕鹤和苏问京,战不过十来回合,苏问京就口吐真火烧红半边天阙。
停留在天空上,妙目连眨,喊道:“无双子,你死了没有?”
吕鹤藏于虚空,手上托“鹿堂山治都功印”,眼中犹豫一闪即逝,就欲祭起砸下,坏了苏问京性命。
陡然背上传来一股钻心疼痛,身躯都恍若裂作两半,显出真身来坠下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