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耆拿着《倒挈面戏图》,急着去找韩王元侃。他有十足的把握,这少年王爷会迷上这个蜀中美女。
不巧,元侃上朝未归。张耆急于向王爷报喜的心情遭受了小小的打击。他不时派张三去王府门口张望,自己则在屋里踱来踱去,嫌时间过得太慢。在等王爷回来的空闲,张耆时不时打开《倒挈面戏图》看一回,而每看一回,他就要激动一次。他为王爷着急,怎么还不回来。唉,这才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不容易,张耆终于听到了王爷的脚步声。他急急忙忙迎出去,差点跟元侃撞个满怀。
元侃大为诧异,这个少年老成的王府总管今天怎么一下如此急躁?元侃只听到张耆激动的声音:“王爷,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这么慌张?”元侃斥责道。
“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张耆激动得都快流下眼泪了。
“我让你找哪个人?”元侃一时没回过神。
“就是蜀中美女呀!”张耆差点叫起来了。
“真的?”元侃也开始激动起来。
“真的!王爷快来看画像!”张耆差不多是蹦进屋的。他赶紧把《倒挈面戏图》展开在桌上。
元侃一步跨至桌前,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注视到了画面上:一位身着紧身红色练功衣的妙龄女子,身子向后弯曲,将头从双脚中穿过,双手握住两只脚胫,整个身体蜷成一个圆球。女子的头侧向观者,眉如柳叶,目含秋水,肤如凝脂,笑靥如花。这举重若轻的神态,美入骨髓,摄人心魄。
元侃一双多情的眼睛细细地在画面上扫描着,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突然他大叫起来:“就是她,就是她!”
张耆吃惊地看着王爷:“怎么,王爷见过她?”
元侃神情迷离地说道:“对,我在梦里见过她!”
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不时梦见美女,甚至一亲芳泽,实属正常。但梦见的是不是就这个样子,实在说不清。但元侃宁愿相信,他梦见的就是画上这位绝色并身怀绝技的蜀中女子。
“她现在在哪里?”元侃迫不急待地问道。
“她就在开封城里。”张耆答道。
“你今晚就把她接进府来!”元侃对张耆下了命令。他盼了好久的蜀中美女就在眼前,他再也等不及了。
“王爷啊,今晚可能来不及了,你总得让人家有所准备呀。还有,也不能直接接进王府,要是万一不满意,再把人家退回去就尴尬了!”
元侃冷静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他问张耆:“那你有啥好主意?”
张耆在元侃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问道:“王爷以为如何?”
元侃点头:“如此甚好,就依你的办法,快去安排!”
当晚,元侃梦见了画上的美女。似乎是在一个仙山琼阁之中,画上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衣袂飘飘,仙姿婀娜,元侃情不自禁地想上前拥抱。可是他竟然扑了一个空,一跤跌倒在地,顿时惊醒过来。他初时懊恼,继而释然:人们都道梦是反的,梦中美人必入怀抱。
他早早起床,直盼着晚上的美妙约会。这是元侃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而这一天对于少年王爷元侃而言,无疑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至少他自己是这样的感觉。一大早,他就盼着上午赶快过去;刚过中午,他就盼着下午快些过去;下午将尽,他又盼着太阳快快下山,夜幕快些拉上——他就盼着早些见到他的梦中情人。他似乎是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个白天,期待,渴望,憧憬,想象,模拟,预演;不,不止这些,他甚至有些莫名的感觉,因为有一个未知的人,有一个未知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他要如何去探索,如何去领略,如何去占领,如何去享用,其实心中并没有底。于是,元侃心底里甚至还有一些忐忑。
终于熬到晚膳时分,元侃草草填了填肚子,就催着张耆动身。张耆说:“王爷,急不得,等天色暗下来再走不迟。一切我都安排妥帖,随时可以动身。”
元侃耐着性子等着,眼睛基本上没离开那幅《倒挈面戏图》。他仿佛临考的书生,要把答案牢牢记住一般。他熟知王昭君的故事,他要看这个画师的本领究竟如何。而张耆故意不告诉王爷他见到的月儿的模样,尽管王爷一再追问。他希望给王爷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爷,我们出发!”张耆的这句话简直像甘露一样让元侃心里舒服。他精神一振,欣喜地跟着张耆,跨出王府大门,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在一群禁军的护卫下,马车向张耆的家驶去。
四匹骏马,十六只铁蹄,敲击着青石铺成的街面,仿佛战前的鼓点般动人。车上的元侃已经进入了状态,他闭着眼睛,一声不吭,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场景。其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将经历的如梦如幻的意境。
马车吱嘎一声在张耆家门前停下,惊醒了元侃的想象。张耆扶元侃下车,引进家门。在两个侍女举着灯笼的照耀下,张耆引元侃穿过厅堂,来到后院。张耆让元侃在书房略等一下,他前去看看准备好没有。元侃两眼落在博古架上,心却早飞到即将见面的美人身边。
少顷,张耆回来:“王爷请!”
元侃兴奋地跟着张耆,来到一道门前。张耆退到一边,轻声说:“王爷,请推门进去!”
元侃轻轻推开房门,跨了进去。身后的门立刻被掩上。元侃只觉得进入了一个神仙洞府:屋子的天花板和四壁,全部装饰着蓝天和祥云,使屋子显得深邃而私密,让人恍如置身仙山琼阁;四周点着巨大的红烛,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烘托出喜庆的气氛;屋里温暖如春,桌上一个犀牛形状的香炉里,漾出淡淡的烟雾,龙涎香的氤氲弥漫着,让人产生一种朦胧的醉意。正面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床榻,三面是精美的帷幄遮蔽。床榻之上,有一美女仰卧,一头如漆的黑发瀑布般散在枕席之上。这美女身上盖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白色绸巾,透过绸巾,美女曼妙身姿隐约可见。
原来绸巾之下,这美女什么都没有穿!元侃心里像一股电流冲过,全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身上一阵阵发热。他不由自主地脱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层。
元侃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见那美丽的躯体动作起来:她用双手同时支撑着,努力蜷缩着身体,慢慢地把头从双脚中穿过,整个身体从侧面看成为一个圆圈。美女用双手握住脚胫,将头侧过来,一张鲜丽异常、无比动人的笑脸终于完整地出现在元侃眼前。
这就是“倒挈面戏图”上画的形像!元侃看着这个熟悉的造型,这个完美的胴体,不觉心醉神迷。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冲向床榻,一把搂住了这个美少女。这少女也顺势倒在了元侃怀中。
歇息一阵,元侃平复了心跳和喘息。身边的美少女起身用洁白的绸巾为他擦拭身子。他有些害羞,但又好奇地看了一眼,他发现绸巾上已经鲜红一片。
“你也是第一次?”元侃问。
月儿羞涩地点点头。
“可你好像——”元侃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刚才似乎觉得这女孩很开放、大胆,显得很有经验,但他不好意思直接这样问。
“你想知道?”月儿问道。尽管元侃只说了半句话,但她知道他的意思。她也明白,她的举动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某种疑问。其实,在此之前,她根本想不到这位少年王爷竟然也是处男。
元侃点点头。
原来,张耆昨天离开元侃之后,赶紧找到龚美,要他回家告诉月儿,准备与王爷见面,地点就在张耆家。这是张耆的老道打算,如果王爷没看上,只是和月儿春风一度,完事儿后他直接再从家里把人送走,王爷没有任何麻烦。第二天下午,龚美把月儿送到了张耆家。此时,张耆已经派人将元侃与月儿幽会的房间布置妥当。老练的张耆让母亲问月儿是否处女,当得到肯定回答后,张母便向月儿传授了一些男女之事。月儿本来聪慧,何况这种行为也是男女之本能,只要能克服羞怯,自然不是难事。至于软功的表演,也是张耆的设计,他对少年王爷非常了解,因为他昨天就看出了元侃对月儿功夫造型的痴迷。
一切准备就绪,张耆的母亲再让月儿沐浴熏香,早早在房里等候少年王爷。神女有情,楚王有幸,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地呈现。结果当然是元侃喜出望外,百倍惊喜。
听了月儿的诉说,元侃十分感动。他搂着月儿光洁的身子说:“真是难为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我最爱的女人!”
“贱妾只是蜀中一个贫家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幸遇好人相助才长大成人。今蒙王爷垂爱,是月儿的福分呢!”月儿答道。实际上,月儿为何能放得开,只有她自己清楚。因为她明白,成败在此一举,为了自己将来一生的幸福,也为了哥哥龚美将来一生的前程,她只有放手一搏。练功那么苦都坚持下来了,在一个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又有何难?于是她横下一条心去做,自然水到渠成。这些,她自然不会告诉元侃。
元侃听月儿回答十分得体,心上更是喜欢得紧。他想起风流唐明皇七月七日在长生殿与杨贵妃的盟誓,便脱口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我只爱你这个人,倘若将来元侃天命所归,登上皇位,必定将你立为皇后!”
月儿听得元侃此言,不由大为震撼。她连忙答道:“不管王爷今后如何,只要您不嫌弃,贱妾必当终生侍奉,不离左右!”
元侃与月儿紧紧相拥,如胶似漆。少男少女,视情如天,此番盟誓,深入骨髓。才短短一个时辰,二人已经从陌生路人变成了痴情鸳鸯。仿佛已经历三生三世,情天恨海。
元侃问月儿道:“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贱妾今年正月初八满的十五岁。”月儿回答。
“我明天——腊月初二满十五岁,你还是姐呢!”元侃笑道。
“啊,贱妾要大王爷差不多一岁呢!”月儿说。
“那我今后私下叫你月姐,我听张耆说,你姓刘,小名月儿。”元侃又补充道,“我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还那么正规称呼,什么王爷,什么贱妾,听起来叫人不舒服。”
“那我私下叫你什么,王爷?”月儿问道。
“你可以叫我阳弟,据父皇说,我娘梦到以袂捧日,因而有了我。”元侃沉吟了一会儿说。
“真巧啊,听舅舅说,我娘也是梦月入怀有了我,因此给我取个小名月儿。”月儿兴奋地说。
“真的?”元侃惊奇地看着月儿,“看来咱们的缘分是天生注定的呢!这日与月,阴阳相配,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月儿也觉得稀奇。她看着眼前俊美而纯真,童年丧母,比她还小近一岁的少年王爷,心里升起一种母性的爱怜。她再一次把元侃的头揽到自己怀里。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只听有人轻轻叩门。张耆在门外轻声叫道:“王爷,该回府了!”
元侃知道,他是不能在外过夜的,甚至不能过子时才回府。尽管心里有千万般不舍,也只得对月儿说:“月姐,我明天就派张耆接你进府!”
月儿披上衣裳,为元侃穿好衣服,整好装束:“阳弟,月姐等着你!”
元侃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心中充满爱恋与欢娱。他恨不得打马飞驰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将这种喜悦尽情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