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和煦,凤允干脆抱臂在屋顶上坐下,屋瓦被她这么一动,发出声响。
黑曜看着屋顶上突然冒出来的人,忍不住窜起来,但又见院中的人对屋顶的响动毫无所觉,也就放心继续躺下。
“原来小少爷是有事耽搁了才迟迟未来下聘。”念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那他可说何时会来?”
“娘!”念依依娇羞的轻轻推了她娘一下:“故北日后可是要承庄主衣钵,当以家业为重,下聘的事迟些也无妨。”
念夫人点点头,摸了摸念依依的脸,笑道:“也是也是!你二人两情相悦倒也不急一时。”
凤允挑眉,这念依依睁眼说瞎话也不害臊。
“娘,其实故北邀我明日去玉庄一叙,你同我一起去吧!”念依依说到此处,害羞的低下了头。
“当真?”念夫人激动的抓住念依依的手:“你怎不早说?若早知道你同小少爷有约,我们便后日再回来,也好在城中陪着你。”
“爹不是着急回来打理铺子么!我倒是想让你们陪我多待几日。”念依依笑了笑:“明日你陪我去不也一样么。”
“可为娘明日要陪镇长夫人去上香礼佛,平日你爹满市集的铺子眼红的人可多着,都靠咱们和镇长关系好才能顺顺利利,你看你这……”念夫人为难,镇长夫人她不想得罪,但又想陪女儿去郡城。
“那娘便去陪镇长夫人吧,让爹给我备好马车,我带着阿柳去便是。”念依依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给她娘又倒了茶:“我们走管道去,只要到了郡城便处处有侍卫巡城,小少爷也会来接我,娘自不必担心我。”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小少爷会来接你,倒让为娘放心了,不过还是带个护院的去,虽说走的是官道,但也需小心。”念夫人放开念依依,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叹道:“真想不到,我们依依竟能嫁入金缕玉庄,日后念家可要跟着你享福了!”
边说,边又笑了起来。
凤允翻了个白眼,无论如何,没有初观咒术加身的尚故北,此刻绝不可能邀约念依依。
念依依的胡话她懒得再听,拿上木盆站起身来,想让浮华带她下去。
浮华一直在看北边层叠的山峦。
他察觉到凤允的视线,也不说话,径自伸手揽上她的腰就将人带回方才的院墙下:“近日无事就不要接近百鬼峰。”
刚落地他就放开凤允,留下这没头没尾的话后消失了。
凤允狐疑,他方才看的方向倒的确是百鬼峰所在的地方,只不过他大老远跑来就为了上屋顶看山?
摇摇头,她端着盆也走了。
当天晚上,阿福又收到几锭银子。
黑曜带着初观去找阿福将银子收走,然后和初观在杂院分道扬镳。
他跑去东院,打翻了丫鬟端来准备给老夫人喂下去的汤药。
而初观则去后厨,将药罐里剩下的汤药取了一些倒在小瓶里,凤允跟着他大摇大摆去了镇上莫大夫家。
夜深人静时,二人带着一小颗药丸潜入东院。
守夜的丫鬟趴在老夫人床前睡得深沉,初观捏开老夫人的嘴巴,将药丸放入她口中,药丸入口即化,随着呼吸进入肺里。
凤允俯身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句话:“老夫人,你体内的噬心散已经解了,明日你便能行动自如,不过你不能让府中的人知道你好了,否则性命不保。”
老夫人搁在被褥上的手动了动,凤允见此,微微一笑就带着初观走了。
隔日凤允找了借口向青姑告假,然后带着黑曜一路跟踪念依依的马车到了郡城。
念依依果然没有去玉庄。
她七拐八拐甩了她的丫鬟阿柳,然后绕进一家胭脂铺,据初观所说这是云渺阁接揽生意的地方。
念依依进去一会儿就匆匆出来,直接就回了马车等她的地方。
跟丢了小姐的阿柳心急如焚回去马车上找护院的,却见念依依已经在车中,说是自己找不到阿柳就先回车上,这才让阿柳松了口气。
护院的赶着车马送念依依去往玉庄,凤允咬下竹签上最后一颗糖葫芦,酸的眯起眼来,拉着黑曜乘上雾车就跟过去。
想不到念依依还真要去玉庄找尚故北,她做戏倒是做得全。
路上她召来初观,让初观化出结界掩住三人身形,一路跟着念依依进了玉庄。
玉庄的小厮本想将念依依打发了,但念依依拿出一只雕刻着尚家家徽的玉佩,那是他们小少爷自小就佩戴在身的。
小厮顿时不敢怠慢,匆匆进去禀报,尚故北一听又是那个举止疯癫的女子,他就有些头疼。
但,自己的丢失的玉佩怎会在她手中?
带着这疑问,也想将玉佩要回来,尚故北只好不情不愿让小厮将人带来议事厅。
念依依一进去,看了看厅内一干伺候奉茶的下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站着把玩手中玉佩。
尚故北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挥退下人,关了门。
确认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尚故北二人后,念依依不紧不慢开口了:“小少爷,这玉佩你应该认得,可它为何在我手上,你却不记得了吧?”
不记得?尚故北莫名奇妙,难道不是她捡了去的?
念依依看他这样,不由轻笑:“一月前月宴上我离席出去院中赏花透气,当时小少爷喝多了,抓着我的手说对我一见倾心,要来念府向我爹娘求取我做少夫人,还将腰间佩戴的玉佩赠与我,可笑我竟信以为真了。”
“这……”尚故北心中一紧,难怪她那天晚上言行古怪,自己月宴那日十分反常,喝得不省人事,竟对她说了那些话还给了她玉佩吗?
“如今我也清醒了,我区区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的确入不了小少爷的眼。”念依依缓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玉佩轻放在尚故北手边的桌上:“那晚就当是我南柯一梦,玉佩还你,还望小少爷莫要因此迁怒念家。”
明白前因后果的尚故北一时羞愧,起身对念依依深深一鞠:“念小姐,是我对不住你,竟醉酒对你说了那些胡话,还请小姐原谅!”
念依依深深看了他一眼,双眸忽而染上了寒色:“我原谅你了。”
尚故北一听,眼中顿现喜色,抬头便说:“念小姐,我做了这般糊涂事,对你有愧,日后你有何需要,皆可以来找我,我定尽我所能帮你。”
“呵!你毁了我的清白之身,若因此要你补偿,那我念依依岂不成了红街卖身的贱妓?”她说着,不再去看尚故北一眼,转身就拂袖而去。
闻言,尚故北如同五雷轰顶,瞪着眼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他毁了她的清白之身是何意?难道!
大刺刺坐在厅内椅上的凤允看着念依依甩门而去,忍不住问初观:“你的咒术竟让尚故北做了那等事?”
初观也有些木然,他只负责施术,给念依依创造机会,其余的他一概不管,谁知道他们那天到底做了什么。
“好吧。”凤允起身往外走:“原来念依依如此自信是有原因的,我看尚故北为人正派,自是做不出毁人清白又翻脸不认的事来。”
他倒不像他爹尚泽,光看那笑就知道有商人的奸猾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