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诏令一出,自古以来就无人逃得过去。
黑耀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们会变成诏令通缉之人?
他们明明为了上界……
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和她一起掉入凡界,现下幸好还无人发现我们在此,否则必定九死一生,上界更是不能再回去了。”黑曜苦着脸,抱膝埋头。
凤允想了想:“你怎知她没有先回去?”
凤允不是想吓他,只是黑曜说他二人掉入凡界,又没互相找到,万一他饲主缓过来先回去了呢?
闻此,黑曜摇头。
昨晚浮华说他来时就封死了凡界所有通道,黑曜他们乘着界隙乱流从界封薄弱之处被冲撞进来时,浮华察觉到了。
但他觉得黑曜他们上界之人与他并无过节,不存在威胁,所以他没管落下来的是谁落在何处。
事后只重新修补加强了各处入口的界封。
如果黑曜的饲主先回去,必定会发现通道被封,一旦动用灵力破除封印,浮华肯定会知道,但浮华说他没察觉到异状。
“那浮华如何知道上界诏令的事?你就这么信他?”非人之物自己封住通道,他从哪来的消息?
“他身上有万界书,能看见上界诏令。”黑曜认真看着凤允:“他不属上界,也非魔域妖神,但他很厉害。”
凤允……一把抓住黑曜:“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初见时你可是恨不得咬死他的!”
“我那是怕他伤你。”黑曜撇嘴:“现在想来,他这么厉害,要伤你一个凡人简直轻而易举,好在你比较特别,能帮他修补玉魄,暂时他应该不会对你怎样。”
凤允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是啊,自己是个羸弱的凡人。
她松开了黑曜,自言自语:“他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修补?”
“这我就不知道了。”黑曜杵着脸,继续开始发愣。
浮华没法帮黑曜找到人,因为他要找的人将上界气息隐去了。
黑曜想着,这样也好,谁都找不到她,暂时倒也安全。
侍卫脸的初观突然钻进雾车,变回孩童。
凤允看他白衣上沾了点泥,拿出锦帕人给他:“擦擦吧。”
随后她吩咐雾车,启程回白府。
尚故北被他爹尚泽连夜叫起来,匆匆赶往白府。
白府家主要见尚故北,尚泽提心吊胆的猜想他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人家大半夜来请。
他担心这傻儿子又被什么人给骗着做了得罪人的事。
白日还苦着脸回来说自己醉酒玷污了姑娘的清白,要娶人进门给人名分。
把他气得摔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琉璃茶盅。
怎么打发念家那小蹄子暂且容他想想,要进玉庄的门简直是妄想!
现下,打紧的是白府。
可尚泽怎么也想不到,白家主人连夜叫他来,竟是让他儿子明媒正娶念依依!
他还来不及去想念府是如何勾搭上白府的,就要连夜赶回去准备聘礼,白家主人让他明日就带儿子去提亲。
幻境造的白家主人从层层帘幔中款步走出,温润俊雅的脸上带着浅笑,对初观和凤允躬身行礼,这不就是白少爷?
初观摆手让他退下,顺便给凤允解释一下:“这个是假的,总之家主和白少爷是同一人。”
凤允点点头,她明白,这次她没认错啊!
翌日,未时。
金缕玉庄带着大队人马携丰厚的聘礼快马赶到念府,牌面十足,诚意也十足。
念老爷受宠若惊,急忙将尚泽和他儿子迎进府内,一番客套寒暄后,尚泽切入正题,直言不讳今日来的目的。
纵使先前已听念依依说过,但此刻玉庄庄主和少爷就坐在面前,摆了满屋的贵重聘礼,才终于让念老爷夫妻二人有了实感。
念家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念老爷激动不已,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紧。
尚泽要了念依依的生辰八字,说是回去请最好的先生挑个吉日迎娶,便匆匆带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告辞离开。
送走玉庄父子二人,念老爷欣喜若狂,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他决定府内所有人一律赏银二十两。
府中一干下人听说有赏钱,自然也跟着高兴,但他们没能高兴太久。
念老爷带着账房和几个小厮回屋取银钱时,发现库房内少了几个黑木箱。
那里面装得可都是白银。
账房清点一番后,发现白银少了整整五千两,还有一千多银票,顿时抖成了筛子。
念老爷面色一阵青白,突然喉头一热,咳出一口血来,捂着心口就晕死过去。
念府大乱。
玉庄父子来提亲时,按规矩不能露面的念依依本来还在房内暗自高兴,虽然她有些疑惑为何尚故北突然又要将她娶作正室夫人,可总归她的心愿是成了。
她本想,万不得已时就用红街买来的魂露找机会给尚故北服下,让生米煮成熟饭,再使点手段逼他就范。
此刻倒算省事了。
她爹的院里传来消息,库房银钱失窃,她爹被气得吐了血,现下昏迷不醒。
念依依装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匆匆赶了过去,想着要如何告诉众人阿福勾结外人盗走银钱,起了内讧反被毒杀在库房。
可惜,没有阿福,库房里根本没有人。
念依依方才还极好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阿福去了何处?难道他没死?
不,不可能!那可是她去年随同她爹去郡城时,废了好大功夫才从黑市弄来的寒尸粉,她在那杯茶中可是放了大半进去!
阿福可是在她眼前吐黑血断了气的!
念依依立在念老爷床侧,抖着手拍了拍正在抹泪的念夫人的肩膀,劝她保重好身子。
来看诊的依旧是莫大夫,他小心翼翼给念老爷探诊后,便绕开念依依老远,对念夫人躬身道:“老爷只是气急攻心,早年心肺旧伤发作,淤血梗喉,一时憋了过去,我且开些止血化瘀的药令他将淤血咳出来,再给他调理心肺气血,夫人莫要担忧。”
念夫人听闻人无大碍,这才放下心去,急忙差人随莫大夫去拿药。
念依依趁着她娘和下人都围着她爹转,悄悄上了楼,用自己身上的钥匙打开门一看,地上堆着的大小木箱,只是少了昨夜她让云渺阁刺客搬走那几箱。
什么阿福,什么散落的银票,统统没有痕迹。
她瞪大了眼,呼吸有些不稳,不敢再多做逗留,急忙锁了门下楼去。
凤允没跟着其他人聚众讨论或者干脆跑去院外看热闹。
她独自去了东院主屋后面,以前夏嬷嬷住的屋子前。
现下小屋已被锁了起来,毕竟刚死过人,大家都觉得晦气。
她叫来初观,帮她打开了门锁。
夏嬷嬷以前用的东西都被收拾掉了,现下屋中只剩下空荡荡的桌椅床铺。
人都说物是人非,可如今,却什么都没剩下。
她叹了口气:“初观,找个机会把我捞出去吧,丫鬟做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