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挂在天边一角,顾双下班回家,走在和以往没有区别的路上。刚刚过去的春节让每一个人都好似还沉浸在快乐之中,路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挂有笑意,只有她还板着一张很冷漠的脸。她摸了摸手机,站在十字路口左侧的人行道前等车。她向右看了看行进的人流,她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上了出租车就暖和了些,她拉下脖颈的衣服。告诉司机师傅她要去往的目的地“林芝医院”。
车马上行驶了起来,先是穿过一栋栋高楼大厦,然后往北走,去往郊外的方向。这家医院的地址有些偏远,如果第一次坐公交车去。估计很容易就迷路。
金黄的夕阳映射着东边的天空,顶上那片绚丽倒映在下方,显现出金碧辉煌的瓦砾一般的样子。顾双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风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到站了,她交付给司机师傅钱之后,下了车。站在医院的门口看向里面。要想去往医院的看病处,就要先穿过住院部。顾双不喜欢走这么多层路线,她很在意看见一些跟自己同路看病的人。这家医院很出名的科室是心身科,它主攻于人的身心疾病,像是焦虑症,恐惧症,和其他的一些精神疾病等。如果来到这个地方看病,你就会明白——这很像是精神病医院。
顾双忽略掉医院门口的指示牌,向着大门朝西的方向走去,绕到住院部的侧门,这样由远及近。就可以避开来看病的其他人。在其他人看来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在顾双看来就很有必要。她认为这种做法是为了预防这个医院病人的突然暴动,曾经就是有一个这样的事情,病人突然发病,冲着一名来看病的人就扑了过去,不过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更大的问题,当时在场的人中顾双也在。所以即使是医院人流再少的时候,顾双也会选择走医院的侧门。
住院楼旁边是一条宽广的马路,马路的另一边是一片巨大的湖畔,周围都是一些小树丛。由于今天夕阳散发的活力,使这片死气沉沉的地界都有了一些遍地黄金的感觉。接着往前走,看到拐角往左拐,就会路过住院部b座的左侧。那里可以看见一家杂货铺,仔细看过去又很像是一座老旧的房车。现在正是饭点时分,致使那里挤满了排队买东西的人。说来也是奇怪,方圆几十里地只有这么一个设施简陋的小地方卖东西。据说如果不是医院搬迁郊区问题,这家小店也不会从市里来到这里。
顾双看见那家狭隘的店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忙碌着,店外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玩着手机。看来是要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外面的男子像是刚吃完饭,他的年纪大约25岁,与顾双的年纪差不多。如果不是家里的工作,他这个年纪在这个小地方发展能有什么前途呢?不禁想象一下,只要这家医院不倒闭,他应该就可以在这里卖一辈子。
剩下的两个男人长得很像双胞胎。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他们两个男人干起活来也挺得心应手,一个收钱,一个拿货。顾双也去那里买过东西,他们的服务态度也很好。人再多也不着急。有时候人少,买东西的人不多,他们还会出来和病人家属聊天。可能这也是这个地方的有趣之处吧。
顾双沿着这条辅路继续走着,终于到了医院门诊部的侧门,那大门的左边有一个开着门的小值班室。里面正坐着一位抽着烟的大爷。他有六十五岁左右了,头发还并不是很花白。但要是光看他的样子,应该分辨不出年龄。很少有人会选择从医院的侧门进入门诊大厅。所以大爷差不多能记住来访人的面孔,其中就有顾双。走近后,大爷注意到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脸上泛起微笑,点头道。
“来啦?”
“嗯,您吃饭了吗?”
“刚吃完儿子给送来的饭。”他指了指饭盒,“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顾双没有吃饭,只是为了客气才这么说。
“你要是没吃,我这还有一份呢。”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铁饭盒。
“不用啦,谢谢您。”她向大爷摆了摆手,向门诊厅走去。
在门诊大门的右边有接待处。坐在里面的护士注意到了顾双,站了起身。由于顾双经常来拿药,门口接待处的护士早就和她已经很熟悉了。
“还是林生主任的号吗?”护士拿笔在手册上记着名字。
“对,还是他。”
“嗯,我已经给你登记过了。还是去上次的地方,用身份证取号就可以了。”
“好,谢谢你啊。”
顾双能来这座很偏僻的医院看病是因为中学的好朋友苏文文的推荐。而且特别给顾双推荐林生医师。林生是苏文文在大学时认识的朋友,她们两个在一所医学院读书。但不同一个系,林生是临床医学,而苏文文则是中医中的针灸学。她们在学校举办的联谊晚会上相识,但最后并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顾双以为可能是因为那时的林生有自己的女朋友。才使苏文文不进而退。
毕业工作以后,苏文文的父亲有些失眠的症状,就去了这家隶属于郊外的林芝医院。她找到林生给他父亲治好的病。
顾双近半年以来的精神面貌总是很差,有些神经衰弱的征兆,她和林医生说了病情,开了些药。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了?能睡得着觉了吗?”林医生看着眼前顾双的大眼睛。眼袋有些黑迹,但比第一次来看病时减轻了许多。
“吃了您开的药,我现在能睡着一些了,但最近我有些健忘的现象,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不用担心,现在能睡好觉,说明已经在好转了。”林生的表情透露出让顾双感觉很安心的样子。“我再给你开一些药,吃完最后的这些。我想下个礼拜开始,你就不用见到我了。”
“那真的是太感谢林医生了。”顾双向林医生低头鞠躬表示感谢。
林医生对她说了一句“没事。”给她开了一张新的药单。
顾双从年初以后一直在吃林生给开的药,在这之前也吃过别的医生给开的药,但一直没有好转。在她养病的这段时间里,苏文文也经常来找她玩,她以为苏文文是想见一见林生。但苏文文只想知道她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在顾双离开之后,门外进来一个男子,这男子在进门之前刚好和顾双擦肩而过,顾双看见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有着许多不同种的药。估计是林生医生给开完了药,问一问怎么吃吧。她没有多想就回家了。
晚上7点钟,顾双到了家,天空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她打开屋内的灯,去厨房找点吃的。为了能够简便地吃住,她积攒了许多的速食。再加上她的工作是保险推销员,整天风餐露宿,不按时吃饭已经算是习惯。
今年过年从北京回到江苏的家里,妈妈看见她瘦削的样子,实属心疼,有好几次想劝诫她回到家这边工作。
“小双你在外面工作太累了,要不你回家来找个什么工作吧。”
“就是啊,这样你每天都可以陪在我身边,还能教我学习。”她的妹妹顾单在一旁吃着水果说。
虽然家里人反对她在外工作,但是她为了能够挣的多一点,一直没有回家,她认为大城市能够有更多的生存空间,呆在家里的小县城,怎么也不可能有出息。
她刚到北京的时候,在一家制药厂当操作工,负责数片的工作,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认为在药厂工作很无聊,便辞去之后当了保险推销员。上任之后她要奔波于北京的海淀和朝阳之间去跑业务。
虽然生活很艰苦,但她认为这也是一种历练的方式。
吃完饭后过了半个小时,准备做壶开水吃药。这时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她转头冲着大门的方向喊去。“谁啊?”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警察,麻烦您开一下门可以吗?”外面的声音有些粗旷,给人的感觉很踏实,不像是骗子。
顾双拉开门,看见楼道里站着一名警察。顾双仔细的打量着这位警察的样子,脸圆圆的,鼻梁有些低,嘴唇有些厚。他自称自己姓上官,名晴宪。
“不好意思打扰了。”
“有什么事吗?”顾双很疑问,语气有些不足。
“我想向您问一些事情,您认识在您家前面二门101房间的住客吗?”
顾双回头透过卧室的窗户看了看对面的楼下的情况,那里停着几辆亮着蓝红警灯的警车。看似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围上了许多的群众。
“我想我应该不认识。”
“我可以进去说吗?”
“好。”
顾双把门敞大了些,让警察进来。警察坐在沙发上,拿出一个本子在桌子上。
顾双眨了眨眼睛,在脑子里想了想,最近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警察能问些什么呢?
“今天上午,在对面楼里的二门居住的人报警说那栋楼的楼道里有股怪味儿从101室传出来。我们到达以后撞开了门,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顾双端着两杯热水,放到桌子上,听到对面房里发生了命案,她的心里不禁为之一颤。
“法医鉴定后,证实死亡时间是两天前。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是想问问您这照片上的人,您认识吗?”上官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顾双看后皱了眉想了想。
“好像从哪里见过,但并不是印象很深刻。”
“这是死者的照片,我们正在附近搜索见到他的人,想得知一下这个死者最后去过哪里,和哪些人接触过。”
顾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上官打量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围,观察到她今天刚从医院里取回来的药。又看了看顾双没有神色的大眼睛,和泛白的嘴唇,整张脸的气色给人感觉很微弱。如果不是生病了话,上官心想她一定是一个众人痴迷的大美人。
“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嗯,最近有点失眠,去医院里开了些治失眠的药。”顾双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沉的。她好像对警察的盘问没有什么兴趣。就知道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哦,最近天气又转凉了,要多多注意身体啊。”上官递给顾双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起来关于这照片上人的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就行。”
看顾双点了点头,警察就离开了。
警察走后,顾双拿起桌子上的药,吃了两粒,喝了一口水。她坐在桌子上时不时的望着窗外的警车。走近窗户边,当她拨弄着纱窗时,感觉自己有了些久违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