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阳开始灼热起来,周围的冷空气开始转化为暖流扑面而来。上官和介宽倚靠在门诊大厅外面的柱子上。
“林生跟这起药物事件一定有关系,他一定是想隐瞒什么,或者是帮别人隐瞒什么。”上官的胳膊支撑着下巴,食指和拇指形成一个小V形。“因为害怕他泄密,所以杀死了他。”
“那你觉得比起顾双的仇杀,和这个,哪个可能性更大一点?”介宽从门外的咖啡自动贩卖机里打出两杯美式,端着向上官走了过来。“来,喝一杯吧。”
上官接过咖啡,“谢谢,不过我也只是猜测,我现在更想排除的是顾双,她是已知的问题,至于因为泄密而被谋杀的猜测,这幕后的操作人,可不是很好找。就算动用首都警力的所有人员,都未必能找到是谁。”他拿着手上的咖啡却不喝,视线转向介宽。
“湖畔旁的抛尸案和玉琳小区的中毒案,两案子相隔的很近,会不会是死者的家属?”
上官摇摇头。
“没有可能,死者和家属的联系太少了,他们怎么会知道医院在哪里,他们怎么知道是不是林生给开的药。”上官喝了一口咖啡。“去问问他的助理吧。”
“谁的?”
“林生”
上官从接待处搜寻到林生助理于甜甜的信息,想把她找来问话,但不巧的是,今天是她的休息日。
“怎么又这么巧??”介宽看着上官的样子。上官差点就笑出来了。
“没办法了,走吧,去她家找她吧。”
上官和介宽走出大门的时候,又看了一下左边的杂货铺。
“我记得你昨晚说过今天来问杂货店的伙计,可人家关门了。这也是巧合?”介宽说。
“人家想不想开业是人家的自由,杂货店可不在医院的管辖范围之内。”
两人又在原地看了看杂货店的位置。遂后离开,按照接待护士给的地址,去往刘甜甜的家里。
从郊县去往房山区的一路上花了大约2个小时,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2点钟了。
上官在于甜甜家门外按了按铃,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于甜甜打开门。上官上下大量了一下这个女子,留了一头长发,脸庞有些红润,圆脸,个子大约在一米六,她穿着一套得体的连衣裙,真不知道林生找这样的女孩当助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找谁啊?”
上官出示警察手册,“我们找一下于甜甜。”
于甜甜听见警察要找她,心里颤微微的,声音也变得都动起来。“我。。我就是于甜甜。”
上官把手册放回口袋,“我们可以进去说吗?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好”
于甜甜的家很朴素,两室一厅。客厅没有电视,卧室里有一台老式电脑。看样子她应该不是本地人,这房子应该是她租的,更准确的说是合租,很明显对面关着的门已经上了锁了。上官估计应该是另一个住客。
“这房子里住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吧。”
“是的,我和朋友合租的。”
上官和介宽在于甜甜租室的客厅落坐了。
“听说你是林先生的助理,而昨天林先生惨死在湖边,我们专程过来就是为了林先生的事情。”
于甜甜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我想问您几个问题,您昨天是几点下的班?”
“四点多。”上官想看看于甜甜是否撒谎,她的下班时间,上官早在接待处知晓了。
“之后你去了哪里?”
“去找了一个老朋友,出去吃了个饭。”
“大约几点回的家?”
“昨晚应该在晚上8点左右回的家。”
上官问着,介宽做着笔记。
“下班前有见到林先生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吗?”
“嗯。。。我记得,在我走的时候,他好像在打电话。至于是谁,我不知道,不过看来林先生和里面的人聊的不是很好,态度有些恶劣。”
“林生先生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吗?”
“最近他和一个叫马霖的人,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他们两个现在好像有合作关系。”
“那你知道他们具体合作什么吗?”介宽在一旁注意的听着,感觉这个马霖应该就是案件的突破口,说不定就是他派人杀死了林生。
“好像是合作药物什么的。”
“什么药物?”上官的身体前倾。于甜甜感觉得到上官对这个人有兴趣。
“是一种更好的治疗病人精神疾病的快速疗药。”
介宽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药。“是不是这种药?”
于甜甜看了看,点了点头。“就是这种药。”
“这个药卖了多久了。”
“自从院里引进以来大概有三个月了。”
“这之间有没有病人家属来反应药物的不良效果?”
于甜甜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向后撩了一下长发。
“有,很多家属都过来退过药,但是林医生还是在一直开。”于甜甜低下头,声音压低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上官拿出死者刘江北的照片给于甜甜看,他还是想知道林生到底有没有给死者看过病。
“这个人我不认识,林医生大大小小的病人有很多,我虽然很难把他们全记住,但是还是可以有些眼熟的,可这个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于甜甜不像是在撒谎,她好像对林生并不是很了解。
“好,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药除了在你们医院开,还有没有其他的医院,也卖这种药?”
“这我倒不清楚。”
上官和介宽站起身。
“谢谢你的配合,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证词。对案情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上官离开了于甜甜家后,来到车里和介宽商量下面的事情。
“回到所里,你马上带一些人去给我把这个叫马霖的人找到,然后带到所里问话,一定要先排出他的嫌疑。我感觉他的嫌疑有点大,毕竟最近和林生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
开车的介宽点了点头。“放心吧,交给我吧,我也觉得这个人的嫌疑有些大,不管怎么说,就光凭他卖药的这一点,就感觉他不是一个好人。”
“就因为这个,更有必要抓他了。”上官松了口气。看向窗外。
“哎,那顾双呢?还调查吗?”
上官扭过头,“你不用管她,她的事情,交给我吧。”
“你还是不死心?想去医院旁边的小卖铺碰碰运气?”
“对,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一定要查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们今天没开门,看来你要明天再去了,你要不先去医院先采集一下信息?”
“用不着吧,他们不归医院管,甚至谁也管不了他们,他们就是普通的小商小贩。”
在从于甜甜家回来后,他们两个去了顾双家附近的餐馆里吃了饭。
饭后,上官不想早点回所里,他想在顾双的小区外面盯梢着她。绝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虽然现在顾双没有作案动机,但在时间上还不能排除嫌疑。如果介宽找到这个叫马霖的男人问话,证明他不是凶手的可能,那么顾双仇杀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况且现在林生案件的第一杀人现场不是在湖畔附近,很有可能是在下班的时候被人埋伏,带到了什么地方,被人杀死后再到医院附近抛尸,销毁尸体。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林生被抛尸的时候还活着。最后爬上了岸,这才让路过的护士发现后立刻报了警。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介宽一边拿着咖啡,一边絮叨着什么。
“等到狐狸尾巴露出来。”上官抱着胳膊很冷静的站在电线杆的一旁观察者小区里的情况,尤其是顾双那栋楼。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会冲上去先把她抓回派出所问话。
“依我看,我们很有可能误会她了。”
“介宽,你是被她那美丽的外表给迷惑了。”上官转过身和介宽对视着。“你忘了吗?她现在身体不好,而且如果药物的副作用是真的,她就没有什么时间好活了,她这个时候出来,能干些什么呢?如果要是你的话,你会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做些什么?”
“我想我会抱着我的家人,等待着死亡来吧。”介宽喝完了剩下的咖啡,随手扔进垃圾箱里。
“我调查过了,顾双的职业是保险推销员,保险公司的人员一般的第一个用户就是自己。我估计她会给自己上很多的保险。这样她死后,她的家人就会收到许多的巨额赔款。所以我估计,她不会像你一样留恋什么。”
介宽歪着头,“话说回来,晴宪。咱们干这一行的,有保险吗???”
上官笑咪咪地对他说:“你说呢?”
“我想应该有吧,做咱们这一行的,每天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任务,说不好哪天就不在了。那家里人怎么办呢?肯定得有钱给他们。”
“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就不等了,先回去吧。”上官用车钥匙解锁车门。“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介宽拉开车一半的门。“原来你也相信运气这个东西,在以前,我还以为你不信呢。”
“有时候也得信一点,毕竟心诚则灵。”上了车,开车的人这次是上官,他打算把介宽送回所里,自己开车回家,方便明天去杂货店的调查。
三月二十二日的早晨八点钟,有人报警说,发生了一杀人血案。
第一杀人现场在房山区一家酒店的房间内。被杀的男子经过警察的几番调查,发现死者的名字叫王来顺,是河北省人士。来北京打工,现在郊外的一家杂货店当伙计。
发现者是酒店里的服务生,早上七点钟服务生就开始逐个敲门开始打扫了,直到被害人的房间。服务生先是敲了几声,听里面无人回应,就带着预备钥匙开了门。这才发现惨死在床铺上的裸尸,房间里四处散漫的鲜血,看见这一场面的服务生,大声尖叫了起来。大堂经理跑了过来扶起摊在地上的服务生,他们立刻报了警。
警察到达现场以后,立刻调出酒店的所有监控搜寻嫌疑人,却一无所获。
参加调查的人员有章良和上官。
“各个地方的监控录像都没有拍到嫌疑人的踪迹。难道嫌疑人跳窗逃跑了?”章良对着站在面前的上官说道。由于章良的个子比较矮,身体还有些胖,他和上官站在一起就像是小巫见大巫。
“死者的房间在14楼,如果嫌疑人从楼上跳下去,这不是自寻短见吗?”
“说的也是,除非凶手有蜘蛛侠的本事。”上官和章良相视对笑。“然而这种可能只存在于漫威宇宙电影里。”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电梯,前往一楼大厅。随着电梯里面的人走出来,他们也随之走进去。
“死者的死亡时间法医鉴定出了吗?”上官侧低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右边的章良。
“出了,死亡时间在凌晨,而且据前台小姐说,陪伴死者来的人还有一个带着纱丝帽子的女士。我估计她就是凶手。”
说道女士行凶,顾双的名字在上官的脑子里闪过,预感有些强烈,他甚至感觉顾双就是凶手。但苦于没有证据,当下也只能是怀疑。
“大堂的登记手册,查看了吗?”
“嗯,到达现场地第一时间,我们就拍照取证了。”
“这么说?有线索了?”
章良大腹便便的样子,冲着上官笑了笑。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有锁定目标了。”章良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登记手册上记录了一个叫做吴樱梅的女人,我们感觉她很可疑,已经列入调查的序列了。”
“那死者的名字?”
“那名字在死者下面,晚上子时时候签的。啊,对了,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了,你看了吗?”
“我还没有来及看,接到案情后,我刚赶过来。”
章良把死者的报告拿给了上官。两人也走出了电梯。
看过报告的上官皱起眉头,章良以为,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上午一大早,上官打算去询问医院旁边杂货铺的人,可今天杂货铺依旧没有开门,正好接到来电所里的电话。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我今天早上就想要去找这个人问话,但是那家店今天没有开门。”上官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此事的上官来说,真的是一波三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生的案子没有破,又出了一桩新的案子。他一个人回到所里,在自己的办公室上罗列出两起案件的被害人照片名字,和事发地点结合起来,用线做链接。找出其中的逻辑关系。
上官站在白色的面板前,看着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心里思考着。“从三月二十日到今天,已经两天的时间,发生了两起血案,再加起之前看似意外的案子,应该算有三起,这三起案子有什么联系呢?而且最近两起血案的被害人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死亡的顺序都好像是可以排序的一样。林生是一个开不良药物的医生,他把药肯定是通过不正常交易获得的。很大可能是为了钱财的利益。他把药开给死者刘江北,但刘江北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对,还有顾双,林生给顾双也开过药。”
上官拿起顾双的照片贴在了白板上。
“如果假设,顾双是凶手仇杀了林生,那么怎么和王来顺的死联系到一起呢?难道这起案件是独立的吗?”
虽然看似独立,但上官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是这样。这两者一定有什么关联。可到底是什么呢?
“我回来啦。”门外传来上官很熟悉的声音,是介宽。
“怎么样,抓到马霖了嘛?”
介宽拿了一个凳子坐下。
“你急什么急啊,我都快累死了,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喝口水再说。”
“水没有,你想喝茶吗?”
“都行,给我整两口。”
上官从旁边的饮水机下拿了一次性纸杯,给他接了点矿泉水。
“哎??不是说好的茶吗!?”
“茶太贵了,都被你糟蹋了。你喝不喝??”
“行行行,给我,我喝。”
介宽拿过水杯便喝了起来。
“水也喝完了,快说吧,我这着急着呢。”
介宽喝的太快,好像被呛着了,咳嗽了两声。
“我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叫马霖的人。结果是逮到大鱼了。”
上官又给介宽打了一杯水。
“给你这个,你再慢慢的说,别着急。”介宽接过水。
“今天上午我带着咱们所里的一组,去抓这个人,结果刚一到那,正好碰见他们要逃跑,我们一路追,幸好追上了。然后我们看查了一下他们的老窝,你猜怎么着?那里竟然是一个假药加工厂。”介宽喝过水,用手擦了擦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账本。“这个是我们从那个假药厂里找出来的记账本。里面写的很详细的,这些药去了哪里,给了哪些医院,收了多少钱,里面还有林生的名字,你看一下。”
上官拿起了账本,翻了翻看见了林生的名字。
“我还问他了,昨天下午和林生联系了吗?结果还真是,于甜甜说的是,昨天林生就是给他打电话,目的是告诉他赶紧转移,已经被警察发现了。他们本来打算今天就逃走,但苦于有一单没结账的原因。推迟了一下午。”
“这帮人也是罪有应得。”上官看着账本笑了笑,“你干的很不错,现在可以排出马霖的嫌疑了。”
介宽叹了口气,看了看后面的白板。“看来,结论只能有一个了。”
上官说:“介宽,今天早上又来消息了,又出了一起命案。”
介宽瞪大了眼睛。
“又一件??怎么这么快。”
“你来看看这个。”上官把死者的文件给介宽看,并且详细讲了事情的经过。
“哦,原来你今天早晨又去了一趟。”
“是,又没找到人,当找到的时候,人又已经送鉴证科了。”
介宽看着文件上的死因。
“利器所伤??是刀吗?”
“应该是吧。”
“这么说凶器没找到??”
上官摇摇头。
“你来看,这两起案件,再加上这之前的意外事件,你发没发现它们其中的共同特点是什么?”
介宽看了看白板上的人物关系,还有事发现场的地点。他认真仔细的看过后,站了起来,拿起了白粉笔。
“晴宪你看看这个。”
介宽把林生,王来顺,刘江北,马霖。以顾双为中心画了一个圆。
上官通过介宽的连线,在大脑里回想了一遍他们的联系。
“死者的唯一相同点就是都和顾双认识。”上官说。
“如果说这个顾双不是灾星的话,那这就不是巧合了。”
上官仔细想了想说:“林生和顾双认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刘江北住在她的对面楼里,王来顺是杂货店的店员,顾双经常去医院,和他肯定认识,而且上次咱们两个也看见了。这马霖,则是给林生运药的人,而顾双就是吃药的人。这样就可以联系起来了。”
介宽点了点头,“死者都是和顾双有关系的。”
上官抿了抿嘴,用右拳击打左掌,“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介宽说:“那我们现在去抓人吗?”
上官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上官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是苏文文打来的。
“苏文文给我打电话了。”上官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上官接起了电话,在电话那头传来了苏文文的哭声。
“对不起,警察先生,我错了!!我撒谎了!!快来救我!!顾双她要杀我!!”
上官愣住了,身体感觉有些麻木。“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到。”
“我现在在家,请您快些过来。”在电话那头,苏文文的声音里尽是恐惧。
“怎么了晴宪?”介宽拍了拍上官的肩膀。
“先不要问我怎么了,快点穿上衣服,咱们现在去一趟苏文文的家。”
介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啊?现在??”
当介宽转头的时候,上官又消失在视线之中。
“怎么老是这样???”
在车上,介宽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特别想知道苏文文说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啊?”介宽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上官。
“你刚才不是对我说过吗?死者都和顾双有着妙不可言的关系。”
上官的一句话点醒了介宽。
“难道说??”介宽皱起了眉毛。
“是的,刚才苏文文打来电话,说顾双要把她杀了。”
听到这个,介宽加档提速,朝着苏文文家的方向,快马加鞭的飞驰过去。
苏文文家在房山区的涟漪花苑,从首都派出所到那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还好是晚上,他们只花了40分钟就到了。
“希望不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介宽和上官下了车就快速跑了出去。但是还是来迟了。当他们到达的时候,苏文文家的防盗门开着,他们走进去,看见苏文文趴在地上,侧着脸颊,口吐白沫倒在桌子旁,看样子是用绳子勒死的。周围的墙壁上还残留着爪痕,上官推测那应该是苏文文在和顾双争斗时留下的。
“怎么办?”介宽说。“要去抓她吗?”
上官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叫法医来。马上!!立刻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