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所谓权力,向来是以从下往上的形式聚集,自张流云与莫名,完成了对安印部落的两次血腥挑衅,至今已经过了半个月。
中部区域的行政机关,艰难而顽强的向南区机关发出外交照会:安印部落必须对此事作出说明!
南区机关是什么态度?
一开始;你方的请求是没有事实依据的。
现在变成了:我们正在对相关时间进行调查,请给我们时间。
口风的变化说明形势也发生了变化,这半个月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弱肉强食永远是不变的真理,弱就是原罪,弱就没有话语权,安印部落的沉默导致它对黑市的影响力一落千丈,很多信息开始解禁。
所谓风声鹤唳,大概就是如此吧。
中部区域,各方势力的代言人开始前往南方探听消息,南部区域的行政机关也开始对安印部落施压。
之前会议上那个抽烟的男人,他的儿子娶了安印部落一个重要人物的女儿——在联合议会上,他通常代表安印部落的利益诉求。
联合议会的态度现在也很明确,要不你安印部落赶紧把事情解决,大家还是一伙人,你炸楼的事情在事后慢慢谈;
要不你就出来道歉,拿点东西当赔礼,沉默是什么意思?
任人宰割?还是不把我们当人?
没人有义务帮你擦屁股吧?
别把你手下的那些土地和资源不当回事啊!你不当回事,大家可都很感兴趣。
……
……
“消息到了。”
莫名推开门,把一张纸折成纸飞机飞给张流云。
张流云打开一看,“谈崩了?”
“四天前,安印部落的人去了议会,四天之后,消息到了我们手里,这样看来,应该是谈崩了。”
“会是陷阱吗?”
“你怕他们合起伙来坑我们?”
“南方议会就算弃子,会弃的这么干脆这么快?”
“有没有可能,是安印部落说服了议会,议会决定给安印部落一个机会,放出消息,给他们创造一个能够解决我们的条件?”
“你的担心有道理,张流云。”莫名认可了张流云的分析。
“我们现在可以不用急,时间拖得越久,恶劣影响就越大,他们现在要比我们更着急。”
“去另一个黑市,我们主动暴露地点,看他们会不会来。”
“如果来呢?”
“全部杀掉,看下一步。”
“如果不来呢?”
“黑市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不来就是害怕,就是没有自信,一个没有自信解决问题的世家,下场会是什么?”
“被瓜分干净。”莫名点燃一支烟,“说来说去,阳谋最好用,是吧?”
“出发吧。”张流云点头。
……
……
安印部落的事拖了这么久,他和莫名两人心里都有火气,这次将会是事情的转折点,两人心里有数。
黑市一如既往,多得是蒙面客和面具男,毕竟刀口上舔血,透露的信息越少越安全。
张流云和莫名两人穿着一身同款黑色长袍,长袍背面绣着一朵蓝色祥云——这是两人注册的暴力团伙的统一制服。
团伙名称叫做流云十八骑,张流云占股51%,莫名占股49%,本来张流云想对半分,但是莫名不同意。
“你是团长,自然要占大头,我没兴趣和你争权,更没兴趣管事,你随意,我就这个态度。”
话说到了这份上,张流云也懒得矫情,注册之后的一些小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跑下来的,包括这款定制的黑袍。
莫名觉得丑,但看在这身黑袍里衣口袋非常多的份上,还是捏着鼻子穿上了,毕竟实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顶斗笠,防水防切割布面,合金内衬;既可以闲暇时当做飞盘玩耍,也可以睡觉的时候挡太阳,下雨的时候挡雨,和黑袍搭配起来,看起来还非常有型有款。
莫名唯一对这个比较满意。
两个人戴着斗笠走进黑市大厅,不一会黑市负责人就跑过来,一脸便秘的表情。
“两位,是来接受委托的?”
张流云很有礼貌,递了一支烟过去,“我们在这坐会,谢谢。”
黑市是个松散的组织,只是一个委托和接受委托的平台,所谓负责人并没有太大权力,况且这两人在之前的两场击杀中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负责人也是人,谁没事会想惹麻烦?
当然,这不妨碍他把两人在这里的信息透露出去,想必,这也是他们的目的吧?
……
……
张流云睁开眼睛。
莫名调整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从假寐状态苏醒;将火机盒子打开,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张流云站起身,黑市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长明灯,安静的燃烧着,发出乳白色的光。
办公区一片黑暗,就像从来没有人在那里过。
他推开大门,清澈的月光流淌进屋内,地上的尘土因为空气流动飞舞起来。
夜晚的郊外,空气还带着湿润。
张流云看着天空中硕大的银色月亮,光芒映照在他脸上,他笑了。
“真是、”
“好风景。”
“舞台,灯光,都已就位,若是没有演员,岂不是一出空戏?”
莫名打了个哈欠,点燃一支烟。“还差了一个BGM。”
张流云点头,从风衣里掏出一个蓝牙音箱,把音量调到最大,放在门口的桌上。
“你哪来的那玩意?”莫名拿烟的手僵住。
“你说要音乐的。”
“……”
钢琴音响起,叮叮咚咚。
“狂风!”
“起!”
张流云张开双臂,兴奋起来,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大厅的烛火应声熄灭,汹涌的寒风自上而下灌进这片区域。
“今日,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这天下英豪!”
“让我看看!”
“这世间!”
“谁能杀我?!”
月光横跨天际,洁白的樱花花瓣伴随着如水月光斩落,大提琴音正亢奋。
莫名摘下斗笠,血红色的双眸像是红宝石一般,他也笑了。
“费尔南多,我的老朋友。”
一名女性站在月光顶点,洁白的背脊,高昂的脖子,瀑布般的青丝。
“还有?”
重低音回响,自带的空腔让声音变得悠远空旷,音调反复回升,一个男人出现在路边小道的尽头。
“红莲,啧啧啧。”
莫名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颤抖起来,浑身都在战栗。
牙齿打颤,莫名笑出了声,全身肌肉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张流云闭着眼,跟着鼓点挥动着手,像是在蹦迪。
“他们都来了,那——”
阴影蔓延,黑色的刀身从地上升起,被人握在手里。
“对,影刃。”
“都是老熟人?”张流云问他。
“现在为止,都是的。”莫名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那可不行,我的演员在哪里?”
白袍青年乘风而至,白皙的胸膛,精致的锁骨,腰间的酒壶,眉眼干净的浊世佳公子。
“为啥是你?”张流云咧着嘴问听风。
天边,战车隆隆,中部区域世家,隆武世家到场。
一名身穿盔甲的青年将军站在战车上,双手抱肩,看着下方,一言不发。
张流云眯起眼睛。
“末学后进,见过前辈。”他在天上朗声说道,言语上给出了尊重。
张流云是爆炸的引发者,中区政府并非一无所知,隆武世家是来记录这场战斗的,胜或败,将引发两种结局。
又一名青年男子,风尘仆仆的赶来,灰褐色的宇宙尘埃覆盖在他脸上,只有一口白牙,灿烂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
“游侠,李沈叶,见过前辈。”
游侠,捍卫正道,除恶扬善者,也是来记录观摩的。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一名穿着深紫色西装的男人踩着锃亮的皮鞋下车。
“南部区域,新安新,宗光浩,见过前辈。”他弯腰说道,和气地笑着。
所谓“见过前辈”,就是表态,他们不会参与到今晚的战斗当中,只是作为旁观者记录。
到现在为止,南部区域的人到了,中部区域的人到了;张、莫两人都在场,只差安印部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