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峨氏正冷眼看着天愚靠近姜媱,却突然手臂一阵锥扎似的疼痛!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文文兽已将歧尾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小臂之中!
啊……一声下意识的大叫!慌忙之中扔下下钢叉,一只手将手臂上的文文兽扫下。但依然痛苦不减,再看那那文文兽的蜇针早已深深地扎在肉中!情急之下她用牙咬住针尾,将那半根歧尾针带着一小块肉拔了出!伤口瞬间涌出血来!馀峨氏忍痛弯腰准备拾起钢叉再伺机攻击。
天愚刚到姜媱身边,突然闻得一声惊叫,抬头见馀峨氏正扔下手中铁叉,那五股铁叉看上去极为锋利!刃尖不仅沾着血迹,而且带着一股煞气。
天愚性情愚顿,只因心性善良而已,凡见着人都会嘻嘻哈哈笑而避让,因此被称为“天愚”。但他却并不愚蠢,当知道危险逼近时更见反应迅捷!
天愚抬头看到落地铁叉,再见这馀峨氏手中握一张虎皮,便觉此人绝不是善良之辈!见她打死文文兽又咬出针尾,知道这是个非一般的狠角色。
遂一个纵身,已跃到馀峨氏近前!这馀峨氏已有心反击,忙弯腰想要捡起铁叉。
天愚带着一股怪风已然到了近前,只见他一掌拦腰扫向馀峨氏!馀峨氏反应也是不慢,虎皮一扔,一个跃身跳起,躲过天愚的手掌横扫。
馀峨氏一落地,已顾不得手臂疼痛,上前一步还想去取那扔在地上的钟叉。但天愚哪容她再得了兵刃!左手贴地面往外又一扫,在馀峨氏刚要触及铁叉时,已将铁叉连同一堆乱石扫飞而起。这铁叉在空中连转了七八圈飞落到十丈开外,“当”地一声响,插入一块巨石之中一尺多深,留下叉尾嗡嗡振响!
馀峨氏这一府身拾叉,身体已在天愚跟前,却眼睁睁看着铁叉被扫飞,插进了巨石!再想撤身后退已经没有机会了。耳听得“卟”的一声响,馀峨氏感觉自己象被一股怪风在身体上扫了一下,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腾空横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她扭动了下身躯。是想让自己控制身体落地,既可以减少落地时对身体的伤害,又可以趁机做好防御之势,以便伺机再进攻。
攻防转换,瞬息万变。稍纵即逝的时机,哪里再由得她想象!电光火石间身体已经“噗”地落地,并在地上不由自主地翻滚了四五周!待身体停下之时,她浑身除了一阵阵巨痛之外,什么感觉也没有!更别说能站起来再次应敌了。
也幸好此时她已没了还手之力,馀峨氏若此时再有反抗,那必将惨死于当场!
因为天愚见姜媱昏迷在地,是死是活难辨?正急于解决敌人而上前救助姜媱。天愚一见馀峨氏已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收起巨大拳头,返身来到姜媱身边。
先是用他巨大的手背碰了碰姜媱,未见反应。便又一边喊:“媱姑娘,媱姑娘,快醒醒。”一边依然用手背轻摇晃姜媱肩膀。
院外山膏兽的叫骂声,掩住了天愚的呼唤。馀峨氏带来的那些军卒包括鸡山氏在内,都远远地站在院外。虽然各个都心惊胆寒十分畏惧!但因主将还在院内,因此均未溃逃。而是各持兵刃在一边等待时机,不管死活只想抢回主将身体!
几十头山膏兽身体呈火红之色,象一团团游动的火球在那些军卒身后逡巡游走叫骂!军卒们保持着警戒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些山膏兽正伺机攻击。
山膏兽们看上去个个健硕,皮甲坚厚!若这些军卒们出击,力道不够或是兵刃不够锋利,都难以刺破山膏厚厚鬣毛下的皮甲!因此这百十来个军卒才不敢贸然上前去救馀峨氏,也只是举着弓箭防守,不敢引发。
姜媱这时悠悠醒来,先听到山膏叫骂之声甚是刺耳,便略皱了皱眉头。天愚知道姜媱厌恶恶言秽语,便冲着山膏兽喝了声“别再叫骂了。”那些山膏们便都集体噤了声,但依然怒目而视,保持着威吓。
姜媱这时在天愚的搀扶之下慢慢坐起身来,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哎……谢谢,天愚神,你又救我一次。可……这活的好累……”说完,她看到地上的燕子,便奋力爬起,踉跄地来到隐飞身边,双手小心地捧起了受伤的隐飞。
隐飞被馀峨氏扫落在地伤的并不重,但也瞬间失去知觉,难以起身。这时已然睁开眼睛看着姜媱。可她的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姜媱和天愚只当她是一只燕子。
现在隐飞也确实只是一只燕子,不会说话,没有任何能力来保护姜媱。
姜媱看了看手中的隐飞,觉得应无大碍。其实,若隐飞受了伤,她这时也没有办法救它。她已感觉自己有种无力回天的乏力感,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活着很累!她自己现在尚且都不能自保,何谈保护他人。
姜媱又叹了一口气,仰面对天愚说道:“天愚神,今天真的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略微扫视了下倒地不动的馀峨氏和那些军卒道:“让他们带着她离开这儿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告诉他们永远别再回来了。”
交待完这些,姜媱便手捧着燕子,一步步慢慢地往山洞里走去。
天愚这时站了起来,看了看手持戈矛盾牌死撑着的军卒们,说道:“还不快来把这人拖走!以后别再回来打扰媱姑娘清静,如有不听的……”话未说完,举起拳头,只听一声轰响,一大块石头瞬间变成碎片!“你们都象这石头一样死无全尸!”
那些军兵闻得此言,由鸡山氏和几个军兵率先小心翼翼地进入院中,慌忙将已昏迷不醒的馀峨氏抬起便走。有军兵前去牵走了馀峨氏的坐骑軨軨兽,也有过来想拔出被天愚扫飞插入巨石中的铁叉,但连试了几次纹丝不动,只能作罢。牵着軨軨兽,抬着馀峨氏,这群人灰溜溜一路往北撤去。
此时山下村庄隐约传来一片哭声,甚是凄惨!那哭声应来自村中老巫觋夫妇的后人,以及那名幼儿的家人。
天愚已无暇顾及山下的情况,看到姜媱恍恍惚惚地走进山洞,便立在洞口警戒。
姜媱也听到了山下的凄惨哭嚎之声,估计是有人死了。她知道是自己拖累了村民,除了歉疚自责,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他们应该不会受到伤害。可我现在能上哪里去呢?”姜媱茫然四顾。
恍惚间她进了洞内,她感觉浑身寒冷乏力,免强对洞外的天愚说道:“天愚神,今天谢谢你了。我觉浑身乏力,想睡上一会儿,你不必在此看守。去山下看看吧,可能因我之故,他们伤了村民。你快去别处多走走看看,是否还有匪兵为患?尽量多保护乡民免受战争之苦。”
天愚在洞外回话道:“让媱姑娘受惊吓了,帝台神走时是嘱咐过让我一定要看护好村民。你休息吧,现到处兵荒马乱的,我一个人也保护不来那么多,我过会儿再去别处。”
姜媱只觉浑身非常困乏,也没太多力气再与天愚说话,将手中的燕子放于枕边。
她想起陶鼎还在火上烧着,火虽已熄,但炭火还彤红炙热。于是回身来端起那个陶鼎,想顺便倒点水到旁边的陶碗里。但手却一滑,陶鼎“嘭……”地落入火堆中摔的稀碎!火炭灭了,但洞内一片水气弥漫。
姜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她趔趔趄趄地回到石床边,侧身便躺在石床上,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原先隐飞的意识里一直认为姜媱的落难死亡都是她自己的懦弱造成的,甚至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现在她的想法完全变了,姜媱的死是自己和蚩尤以及东夷叛军的迫害造成的,特别是自己有着脱不开的罪责!
她开始自责反省,蚩尤的霸道不讲理,是在她与蚩尤私通之前就已经有了!其实自己也是蚩尤的一颗棋子而已,自己无知,对轩辕氏的背叛让蚩尤了有对天下人宣扬他的叛乱是正义的借口!这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最大的打击。
“你们看,就连轩辕氏的亲女儿也背叛了他!这可以充份证明他的不得人心。”
看看蚩尤手下的军兵们的行为,与禽兽何异?视生命如草芥!而炎帝黄帝的仁义礼智信之五德,被他们扔进了东海,蚩尤部族宣扬杀戮,征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自己却也成了这场战争的助手,是多么地愚蠢可笑,多么的无知而无畏!
隐飞在石桌上立着,象一尊燕子的雕像,一阵风吹了进来。这风让人寒冷彻骨!早上的晴朗已被漫天的灰云覆盖。天象要下雨,有股欲哭无泪的悲怆!
“水……水……”隐飞听到姜媱在呼唤,她跳到姜媱的枕边,看到姜媱的面部彤红,呼吸急促,呼出的热浪一股股的扑向自己。
隐飞心道:“不好!姜媱是发烧生病了。”这一步一步是早已安排好的命运,正在按部就班地演绎着行进着……
隐飞想唤醒姜媱醒来,但它只是只燕子,它只能在姜媱的耳边叽叽鸣叫。她想唤醒姜媱,让她自己起来喝水,这里现在没有人给她端茶递水。
但是姜媱只是微微的睁了下眼眼,看了看它,便又昏睡了过去。
这时隐飞想到了门外的天愚,于是急飞出洞来,天愚正在听洞内动静。
隐飞飞到他面前,一阵叽叽喳喳,将天愚的目光引到了山下的村庄。天愚这才明白应该去山下寻求人来帮助姜媱,他自己什么也不懂!
于是他迈大步往山下村中走去。这时的山下村庄哭声停歇了,活着的人们暂时收起悲怆,正在商议如何安葬两位老者和那个懵懂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