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安,诺安……”小道轻声呼喊。
诺安软绵绵斜靠在小道怀里,没有丝毫反应!
隔着作战装备,小道无法查清她的伤势。
然而,直觉的不详之兆在警告他:诺安正在离去!
小道迅速设定自功驾驶,轻轻把诺安放下,盘腿而坐,聚起他修为不高的冥力!
………
“小道!……”耳边诺安惨苦的声音在喊他!
小道收回眼光近看,怀里一团若隐若现的绿光,诺安跪着,正紧紧地搂着他。
他却沒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灵魂!”
小道赶紧伸手关掉仓灯,密密麻麻的闪光点从绿光中显影出来,象黑夜星空里的繁星点点,不断地跳动游走。
“诺安,快回躯体去!”
“你能看到我了!”诺安离开小道的怀抱,痴痴地看着他!
“我要你活着,快回去!”
“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天堂就象一只闪闪发光的水母,漂浮在透明的水里,只要我轻轻往前一靠,就可以投进她的怀抱!”
“诺安,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小道,你知道吗?原来人将要死去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是透明的,你的心里只爱着云水谣!为什么要伤心呢?你给了我做人类的快乐,我已经很满足了!从今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内疚的生活!”
“不,不,你看到我的心,就应该明白。你在撒谎,你在撒谎!”
诺安两颗明亮的光滴从眼眶里涌出,滴了下来,紧紧扑在小道怀里!
“小道,原来爱是这么痛苦,我不想你和我一样痛苦!”
小道想紧紧搂住她,可是什么也抱不到!
“诺安,别说了,快回去。我有过这种经历,你能回去的!”
诺安哭着说:“小道,我也不想离开,我己经用尽了冥力等待你,没办法回去了!”
诺安起身极力走向躯体,却无法挪动!
一些闪光点正在漂离她的身体!
小道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她的手!
突然脑里一道电光划破,似乎一个声音在回荡:爱的最高总则,锁住你的爱人!
一种感觉突然从诺安的手传来,哪是握住的感觉!他咬紧牙关用力一拉,嘶泣着说:“女儿才四个月,不能没有妈妈。诺安,回来!”
诺安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光点亮度猛然暴增,飘开的光点迅速回到躯体!
“我不能离开女儿,我不能让爱我的人一辈子伤心!”诺安此刻只剩一个念头:活下去!
她也猛然感受到小道的手,借着这股力量和坚强的意志,她神话般地回去了,胸部有了微弱的蠕动……
穿梭艇直接开进岩树屋。
“快,快把诺安扶上治疗箱!”
说完整个人瘫痪在穿梭艇上!
………
张斌看着招申弟传来的模糊视频:一艘穿梭艇极速飞到战舰旁,下来一个不明的两足行走生物,过一会儿这只生物从舰上抱出一个看似差不多的生物,开艇逃离!
而令他惊讶的是,现场的地磁扫描定位,居然没有发现他们!
种子显示:类人生物!
“人类吗?”这不可能,地下空间任何炭基生物都呆不了十分钟!
“难道地下还有非琉硅基物种?能逃开地磁定位?这太可怕了!”
他马上电告招申弟:“招长老,对于这个类人生物,要密切关注,查清威胁!”
招申弟不以为然的说:“院长,不用过份紧张,基地核心建筑完工,马上就开始清除周边威胁,谁都不放过!”
“嗯,还是不要大意,这次攻击,我们损失也不小!”
“院长放心,损失了一些设备,建筑只是轻微破损,不会影响进度!”
………
诺安借着小道传来的一股力量,拼尽最后一丝的力气,躺上了躯体。
然而,背后却不受力的往下急坠。
她努力去感受后背躺下的那一份踏实,背后却总是给她一种漫不经心的虚无!
她极力张开眼睛,寻找那怕一点针头大的光亮,甚至她已经感觉到眼睛睁得裂开滴出血来,四周依然报给她空洞的黑暗!
她象一只掉到水里的蚂蚁,无助地拼命挣扎,寻求哪怕一根发丝的触碰,就一根!也能让她摆脱眼前的无助!
恐慌浸透了她每一个细胞,她高声尖叫:“小道,小道!………”
声音却湮没在空洞洞的黑暗里,连一只蚊子“嗡嗡”的响声也不留给她!
她挣扎到精疲力尽,喊叫到嘶声力竭,黑暗却没有纹丝的感动!
永无休止的坠落,坠落……
黑暗甚至连时间都吞噬掉了!
………
“一点绿光!”
不,黑暗中有几个点的绿光,漫无目的四处游动,有的擦肩而过,有的飞的眼前,却又飞走了!
突然一点绿光无声无息地穿过她!
接着所有能看到的绿光都消失了!
一个声音传来:“终于找到一段意识碎片!”是长老,喘着粗气说。
“找到啦,终于找到了!”小道惊喜而泣喊道。
“嗯,是听力意识碎片,能找到,只是一个偶然!”
“扑通”,似乎小道跪下!
“小道,我没事,你不用为难!诺安虽然不是我的同类,却是我一手带大的,她也是我的亲人!”
“可是,你的身体……!”
“你去看一下苏达尔战况吧!我冥坐一会就好!”
………
“淋美族投降了,干他娘的!全部被集中屠杀!”
“岩尘,你们背后就是勾兰通道,那里是军事联盟总部,我们的科技和军工基地,你明白自己的职责吗?”
“明白,但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淋美族一投降,东面防线彻底互解,南面洞族密固部,估计也是这二三天的事!”
“你能守住多少天?”
“十天!”
“太少了,我过去增援!尽量多给冈答撒退争取时间!
“图辛巴长老,我去增援岩尘,诺安和长老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小道,你才刚从前线回来,安儿公主也需要你的陪伴!”
一阵沉默……
“安儿,陪陪妈妈,要多和妈妈说话,知道吗!”
“爸爸,要爸爸!”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安儿?女儿叫安儿,她…她…,难道时间过了很久?”
声音,就象冰冷黑暗中刮起的一阵暖风,稍为缓解了诺安砌骨的恐惧!
“难道我坠入了虚空间?我被关在意识的监狱里?不,我不能成为植物人,成为小道的累赘!”
四周漆黑吞噬一切的希望,时间恍惚也凝固不动!她多希望能有一点声响,让她感受到时间的存在!
但是死寂的黑暗,只能让她感受到比死还难受的无边无际的坠落!……
“诺安,我知道此刻你能听到我的说话…………”
“长老,长老……”声音又把她唤回到时间的轨道上来,那是一个活下去的方向,此刻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记住,你是一位冥想者,要学会去克服恐惧和绝望,而不是被恐惧和绝望占领你的意识!小道是那么的爰你,安儿需要她的妈妈,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虚空间是一个“无”界,冥熵在一个无界里劫狱,能找到只是一种偶然!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冥力,去重建强大的生存意志,争取自己意识越狱,才是正道!不要放弃希望!”
黑暗中,又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绿光点!
“长老在用冥熵劫狱。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绿点象一只萤火虫,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不久又消失了!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绝不能让爱我的人一辈子流泪!”
“不要放弃”象祈告一样在诺安心里不断激荡!
诺安极力平复心里的惶恐不安,顺其自然去适应这种恐怖的坠落,手脚渐渐停停止了挣扎,心情慢慢恢复平静!
她进入了冥定,下坠在减速!
………
“快,快,放到治疗箱上!”岩尘浑厚的声音传来。
一阵悉悉嗦嗦的忙碌!
“伤在哪了?”图辛巴的声音。
“穿甲氦冰弹打到,虽然没穿过作战服,但强大的冲击力,击断了他的胸骨!”
“是小道吗?小道受伤了!”诺安顿时心情如翻江倒海!身体又开始极速下坠!
“诺安,小道只是受了重伤!你要学会排除一切干扰!”
“对,对,我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诺安强慑心神,进入忘我境界!由冥定进入冥聚,转而冥散,继而冥动!
无休止的下坠嘎然而停,她感到身体象漂浮在浩瀚的失重空间!
………
“什么东西?”
“冈答派人送来的,云脑桥、转换器、中子材料程式和其他科技资料!随行还有滑行族3万余人!”图辛巴汇报说。
“这些科技来得太晚了,苏达尔防线一丢,联盟总部已经赤裸裸暴露了!”岩尘痛心的说。
“马上接通冈答,组织撒退,带不走的全部毁掉!”小道不安的声音。
小道没事了,诺安心里一阵宽慰!
“冈答元帅已经启动了未日烈焰计划了!”一个诺安不熟悉的声音说。
“什么未日烈焰计划?我咋没听说过!”岩尘不解的问道。
“一个滑行族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计划!”
………
“冈答,你这是愚蠢的行为!没有生命,何来希望!”小道悲痛的说道!
冈答说:“生命有所生,必有所止!文明也一样,我们也曾经是很多低级文明的终结者!”
“不,冈答,留下生命,才有文明延续下去的希望!”
“只有战死的滑行族,没有偷生的滑行族。我们抽签选了3万人去诺安,做为文明延续的火种!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生存!”
“敌军已经进入勾兰通道,迅速向军事联盟总部推进!”岩尘汇报道。
“轰”,勾兰通道炸毁!
“冈答,冈答,和你战斗,是我毕生的光荣!”小道跪地哭喊。
“哈哈哈!与其痛苦而生,不如热血而死!小道,活下去,让历史记住曾经的文明!”
一连串爆炸巨响,黑暗中的诺安虽然看不到屏幕汹涌的岩浆席卷滑行族城的惨烈,但她能感受到这种热血的悲壮!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
“虫族要和长老通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岩尘的声音打破了黑暗中的沉默!
“小道呢?”
“去查看诺安的布防,还……还有撒退路线!”
“把记忆体收起来!”
………
“哈哈哈,密迦叶,早就听说你没死,这是个旷古的奇迹!”一个美妙的少女声音!
“玻吉娅思丹领袖安好!”
“我说呢,地下这群蟑螂跳蚤,科技文明居然发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在搞鬼!当年留下你们归隐派,是我最大的错误!让我们虫族崛起足足推迟了五年!”
“波吉娅思丹,每个文明都有他的发展轨迹,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放过忚们吧!”
“文明?象人类这种低端生物,也叫文明?他们比我们更残暴贪婪!”
“我知道,他们刚刚发生了可怕的战争,但是,每个文明都是在内部竞争中走向成熟!我不也是这样吗?这不能成为我们取代他们的理由!”
“象你这种没有种族使命感的人,不配和我谈文明。我要把地球文明带向星辰大海!人类能干什么?从小孩争小红花,读书争女人,工作争财富,临死还要争墓地!他们的存在,就是在浪费资源,我就是要扭转这种文明进化的错误!”
“波吉娅思丹,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收起你政治华丽的说辞吧,那些都是丑恶目的掩盖!谈条件吧!”
“嘿嘿嘿,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和我谈条件!”
“我可以把诺安岩顶上的采集管炸掉!”
一阵沉默!
“嗯!这个确实会对我们的计划会造成一定干扰。不过你应该知道,光凭这个阻挡不了我们!”
“呵呵呵,是吗?天虚幻境的基因改造计划并不顺利,你的计划最终要靠意识入侵人类!如果人类发现地下的秘密,是一群虫子在占领他们的意识,人类会有什么想法!”
“哈哈哈,密迦叶,你想多了,人类这种低意识体,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们阻挡不了我们褐蝎虫族滚滚向前的车轮。我不再和你废话,你们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交出归隐派的意识体,诺安给你们做为栖息地!”
“你…你怎么知道?”
“死亡面前,有的是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