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已过。
远远地,雪地里走来一群人,他们手持钢刀铁棍,个个身着夜行衣,行为十分诡异,朝陈府所在方向行进。
风停了,雪还继续飘着,只是没有起初那么大。走在前边领头的人低声催促道:
“前面就是陈府了,大家脚下步子加快点。”
“哎,薛蛮子,你接的是个啥活?碰上这种鬼天气也出门……”
“都说了,是个大活,讲那些废话作什么,事成后肯定少不了你的那份!”领头的那个叫薛蛮子的汉子嚷嚷道。
“那先说说呗,大概能分我多少?”
“不少于一百个大洋吧!”
“啊,这么多!那个雇主靠谱吗?”
“没问题,放心好了,下午都谈妥了,绝对少不了!”
“今晚这档子买卖可不好干,听说要对付的这个人身手不错,可不是软柿子,大家可要当心。”走在中间有个五大三粗的高个子提醒道。
“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还对付不了吗?”又有人发声问。
“大猩猩说得对,大家伙不可轻敌,今晚咱们联手要杀的人,可是个厉害角色,据说前年在卧牛山、药山那带出没的大刀匪头目,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薛蛮子倒是没夸大其词,将他自己知晓的情况介绍一番。
“我听说了,当时死的好像还不止大头目,我们隔壁村的那个胡铁牛的二哥,人称胡老二,他也是那次被杀死了……”走在最尾的那个男子发话,明显信心不足,“薛蛮子,咱有把握吗?”
“咱们是些什么人?嗯?平时收保护费,在赌馆当打手,怕过谁?怎么,胡烟鬼,你今儿个害怕了吗?”薛蛮子不由地激将问道。
“怕个鸟!”大猩猩接口大声喊,“咱哥几个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有什么好怕的,要真把命丢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汉子!”
没错,这群亡命之徒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买卖,早就将生死看淡,对别人的生死更是漠视无睹。
这群人行至陈府外,与在此等候多时的陈府管家丁远山接上了头,由他直接领往思寒的住所——望月轩。
此时望月轩内,吴妈已经进入内房休息,周虎则将未燃尽的柴火已移到外面台阶处,然后与思寒在外间房重新打好地铺。
夜,出奇的静。
两人刚躺下不久,思寒便听见雪地发出踩踏之声,杂乱且急促。
周虎也有所警觉,轻声说:
“少爷,有响动……”
“嘘——”思寒示意他小声,怕吵里屋的吴妈,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听到了。”
“会不会是野猫野狗经过?”
“不像,是人的脚步声,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周虎弹坐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看去,瞧见院门已正被人用刀尖一点点挑开,紧接着一个黑衣人轻缓地推开院门,尽量使其不发出声响,蹑手蹑脚走进来。扫视一周后,将手挥了挥,其余几人鱼贯而入。看来他们企图趁其不备,进行偷袭。
“少爷,你真是神了,还好咱们没这么早睡着,否则今晚脑袋非搬家不可!”
思寒轻声问:“看清楚没有,他们有多少人?”
“只少六个……”周虎扭头小声的说,“有四个拿长刀的,另两个拿的什么看不清,像是棍棒之类的东西……”
思寒早已料到伟光不会轻易罢手,眼前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基本可以断定是他雇来杀自己的,可令思寒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来得这么迅速……
杀他的人已经到了眼皮底下,而且个个手持凶器,接下来必将是一场血战。现在已容不得他有过多考虑,必须尽快想办法应对,否则处境对他相当不利,因为他还有后顾之忧,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呢?
既然这些人想暗中偷袭,那么索性将计就计,权当不知,他附在周虎耳边,告诉自己的应对计划。具体计划是他继续佯装睡觉,麻痹敌人,让周虎隐藏在暗处,伺机进行反击。周虎领会其意,退至门后暗处,屏住呼吸,静等来人闯入房内,来个瓮中捉鳖。
果不出所料,那伙人进入院落后,又如法炮制,房门的门栓也被慢慢地,一点点挑开,而后,房门轻轻地推开,一个身影摸黑进入房间,动作倒是不慌不忙,手中的长刀在雪夜中反射出喑淡冷亮的光。或许是刚进房间,不适应屋内的黑暗,等那人进来后才发现地上躺有人,然而他反应过来,毫不迟疑地举刀朝地上思寒所躺的地方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挥刀的电闪雷鸣间,思寒以一个极快的回旋翻滚,轻松避开;也在同一时间,还没等那人大刀落下,周虎从背后飞身而起,一个正踢,击中那人后背处,闷声倒地,随即思寒将其手中的钢刀夺了过来,周虎猛扑上来,一把抓起那人的手肘反扣在后背,另一只手牢牢扼住脖子,将偷袭之人迅速制l服。
周虎把人提起来,思寒已经将钢刀架在了那偷袭者的脖子上。
那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竟被反制,万分紧张地对着拿刀的思寒说:
“好汉饶命……饶命!别杀我……”
思寒虽然不完全能看清此人的脸色,可以想象吓得不清,见他紧张得不由自主握紧拳头,话语声变得支支吾吾,整个身体都发着抖。
思寒哪能放掉谋害自己的人,刚才那一刀下去,不是自己有所防备,足以丧命。虽然他清楚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受人指使,充当杀人工具,即使自己将人反杀了,也是死有余辜,可他暂时还不能这么做,院子里还有其他人要对付。他临危不乱,冷静地应对这一切。
“虎子,押他出去!”
“老实点,走!”周虎顶着那人的后背,出了房门。
房间里闹出的动静声,院子里的其余人都听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结果,令他们震惊。
夜色在雪地的反衬下显得不那么黑。